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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鶴酒卿銀『色』眼眸彎彎, 笑容淺淡卻薄暖,像月光落在雪夜清澈的湖面。
顧矜霄靜靜地看著, 恍惚錯覺,這隻鶴其實一直都在看著他。
那雙眼睛那樣好看,足以照徹往後無數長夜荒原, 漫漫昭昭,直到地平線上天光發白。
陽光普照,萬物有情。
這世間本來便瑰麗美好, 從來不缺溫情熱鬧,也沒有那麼多罪大惡極的壞人。
恆師兄不過是力爭上游,言天才不過一點心結不順, 觀主不過一片苦心。
想開了,言天才又回到以往被擁簇追捧的高位, 恆師兄繼續再攀高峰。觀主與弟子亦師亦父的情誼,善始善終。
一切都很美好。
開始有一些神仙一樣的曠達名士來拜訪鶴酒卿,也談玄論道, 也推杯換盞,也把臂同遊, 彈琴復長嘯, 黑白棋盤之上觀天下。
認識一些志同道合的友人, 亦有能交心不疑的君子。
鶴酒卿的名字在玄門之中的聲望與日俱增, 如日出東海, 萬眾所望。
一日與會, 眾人論及“人心惟危, 道心惟微”這八字心傳。
到鶴酒卿時,每每所言皆有新意,與眾人有所不同。
當時眾人皆嘆,其人之慧遠超當世群雄三百年,弗能有望其項背者。將年僅十七歲的鶴酒卿推向了當世第一人的高度。
然而,如日中天之後,便該是西斜傾落了。
有人推崇便有人質疑,有人讚頌便有人非議。
事情的起因,不過是兩位信奉人之初『性』本善的好友,不能接受鶴酒卿所述的人世所見。
“先賢有云: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若他所見所歷皆是惡,那他到底是個什麼人?莫不是我等在他眼裡,也不是個什麼好人?”
“是啊,孔子亦云:與善人居,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即與之化矣;與不善人居,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亦與之化矣。若他所言為實,他所遇皆為不善之人,那他豈不是與那些人早已同化……”
一時之間,各種聲音不斷,疑他言過其實,譏他少年得志,謗他譁眾取寵。
探究他身世來歷的,更是不知凡幾。
玄門之中多得是有本事有辦法的人,自然有人看出他命格極惡,出身便帶厄。
很快,關於鶴酒卿的過去,真真假假的訊息甚囂塵上。
說他幼年便使親師因他喪命,說他曾日夜與屍體為伴,為探究天人奧義,與鬼魅為伍。說他曾因與同窗不睦,縱火燒燬學堂,帶累一方百姓。說時常聽到他獨自一人之時,身邊卻有竊竊私語,恐研究通曉鬼神的邪術禁忌。說他……
說什麼都好,都無人解答他們了。
因為鶴酒卿已經自請離開道觀,無人知曉他的去處。
這便是認定心虛預設了,又惹來一通嘲弄。
……
鶴酒卿離開的前一夜,那位將他帶到這山門之內修行的仙師,仙去了。
在他仙去之前,身體一直很好,卻因為修身養『性』有術,甚至有青春永駐延年益壽之相。
他是在見過鶴酒卿後合目的。
觀主知曉之後,神情頓時便變了,自然想到鶴酒卿的命格。
這麼多年,他還以為那孩子當真出淤泥而不染,與天命相爭相抗。結果卻還是……
觀主第一次主動見了鶴酒卿,一雙熠熠生輝的瞳眸定定看了少年清澈坦然的銀『色』眼眸良久。
“是不是你?”
鶴酒卿平靜道:“是我。”
觀主大怒:“你可知你能留在這裡,全因他一力作保。你卻害他『性』命!”
鶴酒卿聲音清冷:“觀主可知他是如何駐顏有術,修身養『性』?觀主可想過,他為何每年帶回來如此多道童,又喜愛雲遊四海?最終那些人都去了哪裡?”
觀主不語,瞳眸驟然微縮。
少年清俊的臉上,沒有絲毫波瀾:“他壽數已盡,強求無用,卻是枉造冤孽。殺他的不是我,是他自己。”
觀主面有頹然,嘆道:“他素有與人雙修房中術之好,亦說過採補之道乃是偶然。”
也是因此,他才會特意看過每個帶回來的道童的命格。
“無論如何,這是私德有虧,不犯人命,不犯律法,命不該絕。你怎能代天審判?”
一旁的顧矜霄,沉靜眉宇之下,寒潭一樣的鳳眸陰鬱凌厲,如同高居王座的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