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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將夕照掩得朦朧若月。
那人馬再近一些,袁雨便不禁高呼:“是夏涼的軍隊!”
她心底一驚,有些躊躇,說好暫且留下,可夏涼軍已至,又為何不一走了之呢?她就是這麼沒信用,更何況疆場之邑,一彼一此,何常之有?
一轉眼,右畔又突襲出一支人馬,硬生生隔斷了她的視線。袁林邊策馬自狼煙處奔來,邊大喊道:“姐!快帶她走!”
袁雨推擁著她上了馬,她猶不肯離去。袁林只能勸道:“主子本打算在山中伏擊,卻不想夏涼軍改了線路,硬要闖入城中。城中設防眾多,硬闖只會造成大傷亡,更況乎主子已領軍調頭而來,夏涼此番強襲勝算不大,我勸您還是避一避的好!”
夏涼的先頭部隊已被袁子翌率部阻下,中段因騎兵與步兵速度不一而過於分散,極易被城中防禦衝散,如是局勢,夏涼的勝算確實不大。
正當她已決計要走時,卻又頓住了馬蹄。她看見了他,瀰漫的塵煙裡鐵甲錚錚,縱是消瘦了幾分,猶未改凌厲顏色。她何曾見他顯露這般神色?緊擰的長眉如鋒,目懾四天星辰,一柄三尺長鋒運如暮風,直破羌羯防線。
誠不可思議也,她念道。竟在此看見他,一國之君廝殺如凡,沒有半分掩護,只如同一柄煞人寒刃,為能最大程度地破敵,不要任何飾紋。當血灑金鐵,便赤裸裸地凝成闇火赤痕,同時也鏽蝕著鋒芒。
她的心驀然狂跳,他斬下兩名羌羯士兵的頭顱,便與袁子翌短兵相接了。兩人皆持劍,兵刃迸星火,獵獵生野風。三五招運持下來,誰也不佔上風,只縱馬周旋著,拼上的力道一次比一次狠,直劃開赤燎霹靂。
她忍不住提騎上前了十餘步,袁雨拿她沒轍,只從旁掩護。她將局勢看得更清了,大半個原空城如修羅場,兩色軍服交錯,難辨敵我,相持不下。而林宸封也看見了她,怔忡了一瞬,袁子翌順勢前劈,從他持劍的右手劃過,惟聽得他悶哼一聲,血自鐵袖濺。
她不禁大呼了一聲:“林宸封!”袁子翌方才不知她在身後,聽見這一聲呼喊,持劍的手顫了一下,林宸封握緊了長鋒貼著他的劍脊跟上去,他霎時恍然,立劍格擋,手勁畢竟不如林宸封全力以赴的一擊,一時間烏鐵相撞,竟將他的劍碰出了一個缺口。
林宸封只是依仗他失神的片刻得了手,當他回過神來,運劍之力如狂,更勝先前,恍如驀然醒來的雄獅。他的面色兇狠得嚇人,她不知那個冷如惶月的袁子翌也會躁怒如是,不禁更是心焦,林宸封的右臂負了傷,血染寒鐵,熾得鐵甲也發燙。她看出他的劍軌漸有些凌亂了,而袁子翌欲殺欲勇,竟有兩次直逼他心膽。
袁子翌又是一擊重劍,林宸封險些招架不住,臂上的血浸得衣袖飽和,直往下漏。齊浦青終於領著一隊人馬廝殺過來救駕,將袁子翌與林宸封隔開了,她稍鬆了一口氣,只是局勢依然緊張。
夕陽西下,明月河的河水像是染了血般殷紅。兩軍糾纏了兩個時辰不休,羌羯下了重兵,將僅存的兩萬人馬悉數拉上戰場,而夏涼是離營突擊,時間長了便吃不消了。近子夜也攻不下,不得已,夏涼終是退了回去。
夜轉深了,軍營裡也不曾消停,雖夏涼損失更慘重些,然羌羯傷兵亦不少,整個營裡忙上忙下。緊張了幾個時辰,她只覺渾身倦意襲來,使不上幾分力氣,只想倒頭睡去。時節不佳,偏逢深夜落雪,直凍得她發抖,睡不好,又起來,喝了兩杯熱茶才覺得好些,一抬頭,雪竟晴了。
走出門外,方覺連月亮也出來了,她閉眼挨著門框而立,手捧熱茶杯,已很是疲倦了,卻又冷得睡不著。
忽而聽聞琴音三兩,她不用抬頭也知是袁子翌,也是懶得抬頭,靜聽著,月華也是無言。然不同以往,這曲中浮躁如狂,似三月野草瘋長,荒了一地哀涼。又是倏地一聲怪音,霎斷音律,也斷了她的冥想。
她復行十餘步,走到他的門前。屋內不點燈光,她藉著朗朗清輝看向內,果是袁子翌不錯,袁雨站在他身旁,垂首而立,神色約略沮喪。
她目光稍向下移幾寸,便發現絃斷了,一旁草墊上還枕著他那柄被林宸封碰出一個缺口的劍。他見她來了,只是一抬眼,對上她遊離的目光。
那一刻,他坐在黑暗裡,不發一語,而她滿身清光,朗朗如珠。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卻覺那是一種深沉晦澀的目光,直教人便是看不清,也覺渾身如溺深潭般不自在。他的目光將她束得太緊,她心底一怵,下意識便要逃。
“你走什麼?我明明不曾逼迫你什麼。”他開口了,倦意濃如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