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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至交泰殿前,紀無咎停了下來。
交泰交泰,乾坤交,謂之泰。
紀無咎仰頭看著交泰殿,突然仰身向後一倒,整個人躺在了雪地裡。
“皇上!”馮有德嚇得放下燈籠,想要將紀無咎扶起來,但是被紀無咎抬手阻止了。
“你去吧,朕想一個人靜一靜。”
馮有德雖有些不放心,但聖意難違,他只好把燈籠留給紀無咎,自己先回乾清宮了。
紀無咎躺在雪中。身下的雪浸入他的衣領,後頸上一片冰涼。雖然沒有月光,但有白雪的映襯,夜並不黑。他仰躺著,大睜著眼睛,看著空中的雪片紛紛不情不願地落下來,彷彿遭人遺棄一般。
他想到了頭頂正前方的那座宮殿,想到了宮殿裡此時躺著的那個人。他想到了她的胴體,想到了她的體香,想到了她厭惡的神情和冰冷的眼神。
以及她滿面的淚痕。
他突然用雙手蓋著臉,側躺著,痛苦地蜷起身體。
蓁蓁,蓁蓁。
身體上的力氣似乎在漸漸流失,彷彿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即將離他遠去。
他不明白。
他明明得到了她,卻更像是失去了。
42。情思
“娘娘;奴婢聽說;昨兒晚上大半夜的;皇上就從坤寧宮出來了,自個兒回了乾清宮。”一早,秋楓一邊伺候著賢妃梳洗,一邊說著閒話。
“是嗎,”賢妃緩緩地擦著手;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想來是皇后做錯了什麼事情,犯了聖意吧。”
“那娘娘您說,皇后到底做了什麼事兒;讓皇上生那麼大氣?”
賢妃把手巾遞還給一旁的宮女,坐在鏡前等著秋楓給她梳頭;一邊說道,“蘇婕妤死得蹊蹺。”
“正是呢,”秋楓握著賢妃的頭髮慢慢地梳著,介面答道,“往日裡若是出了這樣的人命官司,皇后娘娘立刻就成了神斷,這次可是沒聽到什麼響兒,就偃旗息鼓了。”
賢妃怎麼會聽不出秋楓話裡的暗示,事實上她也覺得蘇婕妤的死跟葉蓁蓁有很大的關係,因為,“聽說前幾天皇上被刺時,皇后當時也在,可是眼睜睜地看著蘇婕妤捨身護駕,立了大功,她大概是懷恨在心吧。”
秋楓覺得這個猜測可能性很大,她又試探著問道,“那麼娘娘,咱們用不用趁這個時候加把火?”
“不急,先看看皇上的意思。那刺客可是個侍衛,皇上大概會趁此機會敲打敲打陸家和葉家,就是不知道他會做到什麼程度。總之皇后應該不會討到什麼好果子吃。再說,就算皇上放過她,還有太后呢。咱們呀,只需要坐山觀虎鬥。”
秋楓笑讚道,“娘娘真是冰雪聰明。”
賢妃擺弄著一支金釵,低頭不語。
“那娘娘您說,這場謀刺的幕後主使到底是誰呢?”
“不管主使是誰,總歸是要有人頂罪的。這,就不是你我該操心的了。”
秋楓又擔憂地說道,“可是……如果真是皇后殺了蘇婕妤,那麼皇后的手段也太毒辣了些,倘若娘娘您被她盯上……”
“本宮不會坐以待斃的。該出手時,我自然會出手。”
***
武英殿裡,刑部主管京畿大案的官員謝常青正在接受紀無咎的垂問。康承祿的審問進行得不太順利,無論如何嚴刑拷打,他只一口咬定是自己看紀無咎不順眼,覺得他是個暴君,所以伺機殺害,並無旁人指使。這種話傻子也不信。
紀無咎沉思了一會兒,問道,“此人在行刺之前的幾天是否有什麼異常舉動?”
“回皇上,透過對熟知他的幾個人進行盤問,微臣並未發現康承祿此前有何異常舉動。只有一事……此人不好女色,但謀刺的前一天,似乎去青樓裡喝過花酒。”
“喝花酒?”紀無咎冷哼道,“青樓向來不缺是非,他去的哪一家?”
“回皇上,他去的是翠芳樓。”
“翠芳樓?”紀無咎眯了眯眼睛,自言自語道,“正好,朕也要去一趟。”
謝常青覺得自己似乎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他故意木著一張臉在一旁裝聾子,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紀無咎又問道,“假傳聖旨的人可查清楚了?”
“回皇上,順天府的捕快在香河縣發現一具屍體,打撈上來之後經過刑部獄吏的指認,確認死者就是當日假傳聖旨接近康承祿的人。”
“死者是什麼身份?”
謝常青沒有回答,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