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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踏雪無痕
天光露白,落聲翻窗而入。從衣裘下掏出一隻油紙包裹的燒雞,而後打著哈欠悠悠地回了房間。
房中的美人榻上,有人擁著一襲雪白狐裘,睡得正香。
落聲垂眼看了看狐裘下露出的半張稚嫩的臉。如今薛清夜能用的人,竟清一色是這樣年輕的面孔。不過六年,織月樓裡那幫老人死的死,傷的傷,僅剩下的幾個,他卻再無信任。這樣孤獨的人世,便是他所追求的。
落聲淡笑著撣了撣肩頭的落雪,走向窗邊的書桌。
待七月聞聲驚醒時,落聲已寫完最後一個字。她放下狼毫,拿起藥方又仔細核對了一遍,才道,“這副藥,我希望一覺醒來,便能看到。”
七月扯下狐裘,上前接過藥方。那一手工整娟秀的小楷,令少年一愣。作為薛清夜的心腹之一,他有幸見過一次落聲所開的藥方。印象最深的,莫過於那歪歪扭扭的字。所以,寫一手蚯蚓字的神醫,便是七月對落聲最初的印象。
落聲見他猶豫,提示道,“上面所列的十七味藥都尋常的很,直接問那位少主要吧。”頓了頓,“噢,我忘了那個人不管事。那去找玄長老便是。”
七月回神,“防人之心不可無,蓬萊的東西。。。。。。”
“這副藥是給白長老準備的,怕什麼?”落聲又打了個哈欠,“玄長老太過謹慎,不若你去找青龍罷,他可耿直地很。”耿直,簡稱直。再明白不過的意思,這個藥方,她希望蓬萊人盡皆知。
七月的重點卻不在此處,“白長老病了麼?”
“你不知道麼?”喝了一宿的酒,落聲已然困極,往榻上一躺便合上了眼,“他的眼睛看不見東西。”
“。。。。。。”這個七月當然知道,而且他還知道,白虎的眼睛已經瞎了十年了。落聲只在晚宴上匆匆見過白虎一面,連最基本的望聞問切都沒有。他雖然不懂岐黃之術,但是落先生你也不能隨便騙人呀。。。。。。
七月尚在疑神疑鬼,那廂落聲已陷入綿長夢境。
她夢見自己回到年少之時。千門冬末,雨雪紛紛。巍峨山門,綺柱重樓。她站在門樓下回望著來時的千層臺階,皚皚白雪裡,每一層都有兩對小小的腳印。
“小葉子。”身側的人撐了一把純白的油紙傘,從傘柄處的竹色便可看出是孟宗竹。
她的目光慢慢上移,一雙很好看的手,一襲很好看的素衣,一張很好看的少年的臉。當初之所以會返身回去多偷一碗飯,就是因為這張臉,哪怕是蓬頭垢面也能讓人一眼便覺得好看的臉。
“小葉子。”少年定定看著她,又喚了一聲。因為說話不夠流暢,他每次都只說一兩個詞。
她知道他一路上的擔心,擔心大叔不願收他為徒。聽聞,大叔憑著兩樣東西名滿天下,一是劍術,二是規矩。千溟的第一個破爛規矩就是——不收徒弟。她握了握他撐傘的手,冷得像冰。於是便沒有放開,就那樣握著,繼續拾級而上,“阿墨,你覺得大叔不收徒弟是因為什麼?”
少年認真思考了半晌,答道,“拜師。。。。。。的。。。。。。的人。。。。。。天資不夠。。。。。。”
她搖了搖頭,嘻嘻笑起來,“因為他懶。”
“。。。。。。”
穿過山門,再往上走九十九級臺階,便是千門的大殿。
大殿前的廣場上,有門人在掃雪。他的頭髮上粘了雪水,晶亮晶亮的,肩頭也落了薄薄一層雪。
她鬆了手,一路小跑過去。因為跑得急,感覺地上的雪都飛濺起來。
掃雪的人抬頭往這邊望過來,“野丫頭?”
“大叔,你是不是又闖禍了,所以被掌門罰在這裡掃。。。。。。”她邊跑邊幸災樂禍,腳底突然一滑,“。。。。。。呀!”
掃地的大叔眼見她摔倒,手裡的掃帚一揮,揚起大片雪塵。雪塵過後,她已然穩穩地站在了原地。
“野丫頭,冒雪上山是要找你大叔做什麼?”掃地的人拎著掃帚慢慢走過來,一路上卻沒有留下任何腳印。
她回頭看了一眼素衣的少年,“大叔,你曾經說過,會為我做一件事。這話還算數麼?”
“自然。”
“那好。”她頓時忍不住彎了眉眼,一副奸計得逞的得意模樣,“我要你收阿默為徒。”
*
雪下了一整夜。枯樹被新雪壓彎,窸窣間偶有落雪垂枝。
蘇葉難得在清晨醒來,披了狐裘,盤腿窩在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