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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有習慣,午覺歇在體順堂。過了垂花門上臺階,進屋的時候已經燻得滿室安息香了。那貞和瓊珠在南窗下垂手侍立,見皇帝進來便蹲身行禮退了出去。
素以調職前綏嬤嬤教了御前伺候的要領,怎麼解盤扣,先脫哪隻袖子,忌諱碰哪些地方,都一一示範給她看,所以上起手來並不困難。就是有一條……萬歲爺您能不能抬抬脖子?您這麼低頭瞧人,實在沒法解釦子。
心裡想歸想,膽兒不肥不敢說出來。磨嘰了一陣,急得一身汗,逼不得已只好開口通稟,“萬歲爺,奴才伺候您更衣吶?”
他嗯了聲,“不是正更著呢嗎。”
她又憋半天,憋出一句話,“請萬歲爺高抬龍頭,奴才給您解領圈。”
皇帝顯然沒被人稱呼過龍頭,一時有點難以適應。訝然看她一眼也沒多說什麼,順從的仰起了脖子,倒叫素以盯著喉結一通猛看。看歸看,手上活兒不能落下。順順當當脫了馬褂脫袍子,沿著右衽一路解下來,直把皇帝脫得只剩中衣。她這才覺得有點尷尬,大姑娘家沒見過男人這模樣,太難為情了。
忙轉過身掀起被角請皇帝登床,皇帝走過來,中衣很薄,衣角飄飄蕩蕩的,從她手背上划過去,若有似無的一點碰觸,心癢難搔。素以有點臉紅,把臉轉開了一些。
皇帝坐上床沿卻不忙著躺下來,大概看見了她的難堪,語帶嘲訕,“你們眼裡不是隻有主子奴才,不分男女的嗎?怎麼了?這麼點差事也辦不好?”
素以腿裡打顫,鼻尖上汗都變涼了,“萬歲爺教訓得是,奴才不成器,叫主子不舒心了。”
“倒也沒有什麼不舒心的。”皇帝蹬了鞋,看她立馬來捧他一雙腳,柔軟的胸懷,恰到好處的力道,也拉不下臉來為難她,自己使了點勁兒擱進了褥子裡。
素以鬆了口氣,跪在腳踏上給他蓋被子,一頭又問,“萬歲爺冷不冷?腳上冷不冷?奴才給您灌個湯婆子來好嗎?”
皇帝說不必,看著她舒展了身姿去摘帳鉤,冷不丁冒出個想法來,“朕迷了眼,你來替朕瞧瞧。”
她大吃一驚,連忙俯身下來檢視他的眼睛,左看右看有點納悶,“萬歲爺說的是哪隻?奴才瞧了都好好的。”
皇帝才發現自己忘了裝樣,眯著右眼說,“這個。”
她聽了覺得不該遲疑了,在身上抹抹兩手,撈了袖子道,“奴才逾越了,奴才給主子吹吹吧,主子忍著點。”
那雙澄澈的瞳仁裡有他的倒影,離得這麼近,這下子總能記住了吧!皇帝腦子裡盤算,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見她撅起嘴往他右眼吹了口氣。這下子真把他吹得睜不開眼了,霎了幾下,酸得眼淚汪汪。
“奴才該死。”她趴在腳踏上追問,“這會子怎麼樣?好點沒有?”
還能怎麼說呢?說沒好,叫她再吹上一口?皇帝發現自己的行為有點反常,犯得著和個宮女較真嗎?倒像魔症了似的,這算怎麼回事?自己一面無法理解皇父的那份痴迷,一面驚恐的發現自己正要走上他的老路。猛然醍醐灌頂般的清醒過來,簡直難以理解自己的所作所為。
她跪在跟前巴巴的看著他,他突然厭惡,把臉轉向了另一面,“出去。”
素以覺得後脖子發涼,看樣子自己做錯了事,大大的得罪了這位九五至尊。也不敢再說別的了,磕個頭把兩邊帳子落下來,躡手躡腳退出了體順堂。
榮壽從儲秀宮回來了,在南窗下釘子樣的立著。皇帝午睡不留外人,只有大總管侍寢,等睡起來了才會擊節傳人進去伺候。素以給他納了福到東廡房裡聽口信兒,那貞過來問怎麼樣,她勉力笑了笑,“我瞧萬歲爺不大高興,可能是我差事辦砸了。”
瓊珠酸溜溜的湊了句,“您這麼能幹的人,哪能辦砸呢!”
這個不是好玩的,別人不知道里頭厲害,那貞在御前那麼久,心裡都有數。瓊珠只管站幹岸,其實不知道她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個壞了菜,另兩個也得不著好處。事到如今雖忐忑,好在還沒有聽見有什麼發落的說法。那貞朝體順堂方向看看,嘆了口氣道,“明早就要開拔往熱河去了,萬歲爺先頭心情還不錯,全看待會兒起來怎麼樣,興許睡一覺就忘了,別怕。”
素以倒也並不怕,自己甚至覺得有點好笑。一口氣吹火了萬歲爺,真要計較起來,她又開了一條宮人獲罪的先河了。
第32章
要上熱河了,雖然是隨扈伺候,不過只要能從這紫禁城裡走出去,素以就覺得很高興了。早早的起來收拾東西,心情舒暢,連萬歲爺不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