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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結巴巴說了半天,我終於理出個大概:
諸兒送半夏到了衛國,衛國的國君,半夏的公公姬晉親自出城迎接,將她接進新臺,禮遇有加。世子姬急有要事出使宋國,姬晉說等兒子回來立刻就行嘉禮,便打發諸兒回國了。諸兒才回來的時候還是春風滿面,可衛國派來的使臣後腳就跟到父親的殿上,卻說是衛國國君迎娶了半夏。那姬晉年過半百,且早有君夫人,半夏嫁去只封了個夫人,說穿了不過是個妾。還是個禁臠在城外新臺的妾,連宮門都沒踏進半步。
“那分明就是算計好的!”果兒漲紅著臉,將別人的揣測一塊說來給我聽。
我也知道是算計好的,到了這個時候,為何世子突然被打發去出使宋國?又為何不迎半夏入宮,卻在城外另建新臺?叫諸兒提前回去,留下半夏一人,她縱想反抗,也無回擊之力。那老色坯早有前科,世子姬急的母親原本是他的庶母,揹著他父親生下姬急,偷養在民間多年。如今又打起了兒媳的主意。我怒不可遏,咬牙罵道:“那老癩蛤蟆,上烝下報,枉顧人倫,彘犬不如!父親知道,定要出兵滅他!”
果兒從沒見我怒到目眥欲裂,嚇得不敢出聲。我推開她,急急往諸兒的書房跑。諸兒最疼弟妹,一定會把這次的過錯全都攬到自己頭上。
果兒在後頭緊追著我,我跑到書房,裡面已經空無一人,東西散亂了一地。出門的時候撞見阿蘇,他說世子去殿上了,向國君請戰。
我愣怔在書房前良久,在果兒怯怯的輕喚中回過神來。風吹在臉上涼涼的,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我用袖子胡亂抹了把眼淚,對果兒說:“走,我們去小白那兒,看看鮑先生在不在。”
我也不知道找鮑叔牙有什麼用,父親殿上的臣子我不認得幾個,最熟的就是他。我每天穿著侍女的衣服賴在小白的書房裡給他斟茶遞水,偷聽了幾堂課,他也不趕我,我就拿他當先生了。
鮑叔牙反問我:“公主覺這仗該不該打呢?”
我猶豫不決,只好如實作答:“我不想諸兒上戰場,也不想半夏受委屈。”
“公主對同胞有仁有義,那麼對天下人呢?”
“先生認為不該嗎?都有人欺到我父親頭上來了!”
“怎麼是欺呢?婚嫁之事,不是好事嗎?兩國聯姻本就是為了綜合國力,世子沒登上王位終究是世子,日後還沒個準呢。國君卻是現成的國君。只要對齊國有利,大公主嫁誰不是嫁呢?”鮑叔牙抿了口茶,說得優遊自若,那腔調活像在茶肆酒樓裡談生意,最後又補上一句:“反正主上是斷不會出兵的。”
我拍案而起,罵道:“我就不信父親是這樣想的!等這事過去了,我定要父親撤了你和管夷吾的職,你們兩個一對奸商,主子們遲早都要變成你們的買賣!”
我摔門回了桐月宮,呆坐在窗前,神思恍惚。
窗框裡橫出一枝桃花,已經凋落得差不多了。我訥訥地看了許久,看到天色漸晚,那樹枝慢慢失去了顏色,變成黑暗裡一條枯瘦如鬼魅的手臂,無助地戰慄。一陣急風吹過,那手臂撲面而來,似要鎖我咽喉。我嚇了一跳,才醒轉過來。
果兒在宮裡來來回回地跑,為我打探訊息。鮑叔牙是對的,父親不會出兵,他的國政就是天底下最大的買賣,我和半夏只是齊國聯姻的工具,嫁誰不是嫁呢?
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想看見真憑實據。這就是姑母走的路,和半夏憧憬並不一樣。
我問果兒:“世子呢?”
“從殿上回來就把自己關在書房裡,不吃不喝大半天了。公主要去看看嗎?”
“不去了,讓他一個人靜靜吧。”我起身挪到裡屋,看見半夏出嫁前送我的桃花繡品,我叫人制了屏風,立在床前。那花開得轟轟烈烈,半夏最喜歡這樣激烈的色彩,她一向覺得,只有最繁華、最鼎盛、最極致的才能配得起她。
桃樹底下站了一個我,粉面含春,顧盼生姿。和半夏一般年紀的一個我,正是女子韶華最盛的時光。
可惜,盛極必衰。
我和半夏在這個宮裡,誰都逃不脫。
我對果兒說:“去找疾醫,從今天起照常熬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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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真的很苦,我連喝了三天,依然無效。
第四天晚上,果兒又端著藥碗進來。我聞到味道,乾嘔了一下,掩鼻讓她端得遠些。
過了一會兒,果兒又來催:“公主,藥涼了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