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受約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我倉促地不知作何反應,任他抱著我往他的宮走。
進屋的時候門框撞到了我的腳,我說:“我的鞋子掉了。”
他大約沒聽清,愣了一下。我又說:“我的鞋子掉了。”
他將我放在地氈上,轉身找到我的鞋,蹲下身子為我穿上。他抬頭的時候撞上了我的目光,然後吻上了我的唇。
諸兒從來沒有這樣吻過我,從來都是點到即止。
他說:“你喝的這藥還真是苦。”
我撫著他的臉說:“才幾天,你怎麼瘦成這樣?還長鬍子了,真醜。”
我以為我在笑,諸兒卻說:“我醜我的,你哭什麼?”
在這宮裡,即便死了人,也不會有太多的哀傷。何況,半夏又沒有死。
非偶
第二年,衛國傳來了半夏的訊息,她生下了第一個孩子,公子壽。
第三年,她又生下了第二個孩子,公子朔。
第四年,衛國國君曾經的庶母,後來的君夫人,世子急的母親病死了。半夏在姬晉後宮的三千弱水中穎脫而出,被冊封為君夫人。
我不知道該不該為她高興。我曾經以為很瞭解她,直到這幾年我才發現,其實我並不是真的瞭解她。有些事,她從來都知道,而且,深藏不露。
這一年,我十二歲。我和鮑先生似乎都忘記了當日的不快,對那件事隻字不提。我煮茶的技藝也已經爐火純青,沒有下人可以替代。除了日常的課業,我對父親的國政也有了自己的見解,常常在小白的一方斗室,師徒三人席地而坐,一壺清茶,搜腸潤吻,暢談古今,月旦春秋。這幾年我都照著一個公子的樣子學習,連父親都嘆我錯投了女胎,不然定是個出色的兒子。
踏雪已經到了最好的年紀,我的御射也大有長進。諸兒親自教我,我不願讓他覺得我資質魯鈍,學起來也特別上心。
我常常騎著踏雪賓士在父親的獵場,與諸兒的墨騅並駕齊驅。即使在多年以後的夢境裡,還總是出現這樣的片段:
一隻狡兔從我們面前飛奔而過,諸兒引弓便射,可還是叫它逃脫了。我驅馬追趕,抽箭搭弓,兔子應聲倒地。我揮舞著手臂向諸兒宣示勝利,見他臉上浮現出如明媚春日般的淺笑。我總是沉浸在這樣的笑容裡直至清醒,比起父親的讚許,我更願意看到他如此寵溺的表情。
我喜歡獵場上的速度和殺戮,在風中肆意奔跑的時候,我能感覺我已綻放到了極致。
我曾經設想過無數種盛極之後的衰敗,原來我的那種最簡單。我想那個相士終究是個騙子,他的預言根本無法實現,因為我很快就要死了。
這幾日牝下血流不止,腹痛難當。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多血,再這樣流下去,必死無疑。
我沒有去找疾醫,前幾年的藥已經讓我吃足了苦頭,如果要死,我也不想再受多餘的罪。
我更不敢告訴諸兒,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說。明年開春我就要遠嫁鄭國,離開的日子一天天接近,諸兒似乎比我還要緊張。我知道,這個時候會讓他想起半夏。
近來我常常夢見諸兒騎著墨騅送嫁的背影,我想如果能夠熬到出嫁,讓我死在鄭國的城樓上,目送這個背影愈行愈遠,對我來說,就是再好不過的結局。我只想成為諸兒心裡永遠的桃華,曾經綻放,從未凋敝。
只是諸兒回父親殿上覆命的一刻,又要收到鄭國信使送來的噩耗,不知他又會把自己關在書房多久。我並不怕死,怕的只是離別,更怕諸兒難過。每每想到這裡,更是痛得錐心刺骨。
諸兒摟著我,停下哼唱的曲子,問道:“還沒睡著嗎?大冷的天,怎麼出了一身的汗?”
“我嫁出去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你了。我是嫁了,還是死了,對你來說其實是一樣的,不管是什麼,你都不要太難過。”
諸兒摸了摸我的額頭,道:“你說什麼胡話?不會再發生一次的,你可以信我。”
我勉強扯了個笑,“我自然是信你的。果兒我不想帶走,讓她跟著你吧。”一個丫頭身在異鄉,又失去主子庇護,日子不會太好過。不如留下來,看在我的面子上,諸兒總不會虧待她。
“你用慣的丫頭你當然要帶走,我留她做什麼?”諸兒探手摸了摸我的後背,衣服已經被汗水浸溼。“你是不是不舒服?我找疾醫來看。”
我忙拉住他:“是你身上太熱捂出來的汗,今天不要你抱了。”我推了推他,他撤出被我枕著的手臂,我便翻身過去,蜷得像個蝦子。
沒一會,諸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