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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飢渴全不覺得了;身上無須洗了,泥,汗,血,都舒舒服服的貼在肉上,一輩子不洗也是舒服的。
樹林綠得多了。四圍的灰空氣也正不冷不熱,不多不少的合適。灰氣綠樹正有一種詩意的溫美。潮氣中,細聞,不是臭的了,是一種濃厚的香甜,象熟透了的甜瓜。“痛快”不足以形容出我的心境。“麻醉”,對,“麻醉”!那兩片樹葉給我心中一些灰的力量,然後如魚得水的把全身浸漬在灰氣之中。
我蹲在樹旁。向來不喜蹲著;現在只有蹲著才覺得舒坦。
開始細看那個妖人;厭惡他的心似乎減去很多,有點覺得他可愛了。
所謂妖人者,並不是立著走,駝著背弓著腰,穿著如同窗簾子的衣服。然而他沒有衣服。我笑了,把我上身的碎布條也拉下去,反正不冷,何苦掛著些零七八碎的呢。下身的還留著,這倒不是害羞,因為我得留著腰帶,好掛著我的手槍。其實赤身佩帶掛手槍也未嘗不可,可是我還捨不得那盒火柴;必須留著褲子,以便有小袋裝著那個小盒,萬一將來再被他們上了腳鐐呢。把靴子也脫下來扔在一邊。
往回說,這個妖人不穿衣服。腰很長,很細,手腳都很短。手指腳指也都很短。(怪不得跑得快而作事那麼慢呢,我想起他們給我上鎖鐐時的情景。)脖子不短,頭能彎到背上去。臉很大,兩個極圓極圓的極黑極黑的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