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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中原的炎熱,草原冰川之下則是冰冷,卻都無損於位於另外一方天地之中的少林,這裡的氣候和溫度都保持著最為令人覺得舒暢的水準上。
夏日有涼風徐徐,冬日則能在火上溫一壺酒,酒香撲鼻,在火前烤著火,披著大氅看雪落無聲,無論哪一種,都是能叫那些清貴的文人們羨慕地眼珠子泛紅的自在逍遙境界。
而此間主人無論模樣還是氣度,也確配得上這樣的清雅事情。
此刻雖然無雪景可以看,坐在山崖上獨自弈棋,神色清淡,名士風範,棋盤上黑與白兩色的棋子還沒有絞殺在一起,懂得些下棋規則的少不得哂笑出聲,稍微會下棋的則是會暗子沉吟,國手大家卻要看得生出滿頭的冷汗。
文士沉吟數息,隨意下了一子,淡淡道:
“坐。”
一身藍白道袍的道人並不和他客氣,坐在旁邊,端起茶盞來慢悠悠喝了一口,然後從冰盤上取來切的正好的水果扔在嘴裡,看他一眼,道:
“一個人下棋,有意思嗎?”
文士並不看道人,只是淡淡道:
“一個人下棋,總比和蠢貨下棋要好。”
道士不和他計較,悠悠然道:“你徒弟這一次可是在一局很麻煩的棋局裡面啊,不去提點一下他?”
贏先生淡聲道:“提點甚麼?”
道人笑一聲,道:
“還問甚麼?”
“安風自己總往麻煩堆裡去走,這一次麻煩事兒只會更大。”
“我給你數數,內裡那幾個嫡子聯絡打算搶奪位置,外面的話,北匈王似乎也有什麼打算在,長女都派來了,還有那個現今名將榜前十,絕世榜第十七位的北疆軍神,除去三股明面上的,暗地裡還有中原遺老推波助瀾。”
“四方勢力,只是因為那個王妃而勉強處於平衡。若能光明正大從王妃手中得來鑰匙,自然省心許多。”
“現在安風主動打破了這個平衡,剩餘那位汗王嫡子,北匈王,還有左武衛大將軍,自然不會給他好臉看,那姓周的老傢伙家裡一股讓人不舒服的感覺,想來是將一縷天地氣運囚禁在了某件寶物上,若想要讓那氣運壯大,想來也不會由著安風去行動。”
“原先四方勢力彼此鉗制,還有行事的基礎。”
“那個汗王兒子,還有北匈王的女兒,周氏家族,左武衛大將軍都知道,誰人第一個拿到了東西,就會破去現在的局勢,迎來三方圍攻,現在可好,提防來提防去,卻是個安風這個局外人得了手。”
“倖幸苦苦,為他人做了嫁衣,任誰都要氣得三尸神暴跳了。”
道人說完之後,看著青衫文士,滿以為後者會回自己兩句,卻發現他只是微微皺起眉毛,看著棋盤上的黑白子,自詡摸清楚了文士性子的道人輕咳兩下,復又強調道:
“你沒有甚麼要說的嗎?”
文士淡淡道:“說甚麼?”
“說說這四方會怎麼行動,你不是最擅長測算謀略人心了麼?”
“不算。”
道人笑容微凝,一雙杏核眼裡燃起火焰。
“你……”
青衫文士專注注視著棋盤上的黑白子,道:
“這一局裡,唯一一位值得著眼的已經死了。”
打算從這裡偷些妙策寫在錦囊裡送給徒弟的道士怔了怔,然後反應過來。
“王妃?”
文士淡淡道:
“四方勢力只將她視作了一件棋子,彼此對弈,勝者得之的玩物,又有誰人想到,嬌柔女子也會掀翻棋盤的法子?果決勇烈,能稱一言善,四方勢力,有幾人在他面前能稱大丈夫?”
“不過盡是些腿軟之人。”
古道人想到了昨夜自焚的女子,聲音轉低:
“是苦命的女子。”
文士落子。
“誰人不苦。”
……………………
王妃死了。
若是蔓延開來,本是能夠燃盡十數里草原的滔天大火,被逼近宗師級別的氣機壓制住,最後連王帳都沒能夠燒了乾淨,整個王城幾乎瞬間炸開了鍋。
除去許多別有用心之人恨得咬牙切齒欲癲欲狂,大多的草原百姓只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思,聽說那個魅惑了汗王的中原狐媚子終於死透了,少不得拍手稱個快,要不是那個死了的畢竟也是先王王妃,估計得有不少人去那狐媚子的墳墓牽頭吐兩口唾沫,再狠狠罵上兩句。
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