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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月圓之月,有天子祭月。
有金鳳薦爽,玉露生涼,丹桂香飄,銀蟾光滿。
扶風郡城,城南小院落中。
李婉順身著墨色金邊的繁複裙裝,坐在梳妝檯前,兩旁燭臺上燃著紅燭,火光照亮了銅鏡中面容,縱然有面具遮蔽了一半的容顏,剩下的部分依舊秀麗卓絕,天下難尋。
大秦聞喜公主。
器宇閒淑,風容秀美,固以荷靈宸施,傳質天儀,十七以封。
神色略有恍惚,手指順著鬢角黑髮滑落下來,落在唇角,落在微涼的墜飾上,身形微有動作,身上繁複衣著之上,便有金凰舞動,其色殊異,極為妍麗。
自十七年前,父親去世之後,如此裝扮,已是罕見。
腦海之中又回想起了自己父親的音容笑貌,身著龍袍,常人眼中威嚴難測的太子,生殺奪予一念之中的主公,在孩子們面前,卻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父親。”
最好最好。
會為她挽發,朗聲大笑:
“我家尪娘,風標清惠,誰能配得上?!”
“自你出嫁時候,為父要讓這天下綿延,萬里江山,都有如火牡丹相送,富貴絕世,綿延流連,古往今來,唯你以出!”
女子眼中神色恍惚,身畔那滿臉喜悅的明黃色身影如水波般漸漸消失。
方才的暖意便越見淒冷。
沉默了下,右手輕輕放在了梳妝檯上,觸及了橫放上面的匕首。
長及一掌,色成金黃,龍首纏匕,獠牙吞刃。
將這冰涼的匕首倒扣在了手掌當中,鑄劍山莊的手法,極完滿地貼合了手部曲線,不見用力,那匕首已經劃過空間,留下了一道寒芒,動手之前未曾看到徵兆,動手之後耳畔不見風聲,顯然是用出了極為高明的暗殺武學。
李婉順看著這有七八分熟悉的匕首,張唇低語:
“父債,子償……”
嘴唇吐息,燈火因風而動。
更襯得這匕首森寒。
出身既已不凡,父親更和宇文則大將軍相熟,是以自小習武,就算之後師父被外調,也已經成就風格,十數年苦修不輟,現今近龍門,位列七品。
深深吸了一口氣。
無聲無息間,其身後浮現一道身影,卻是位女子,身著道袍,背後負劍,五官雖然冒昧,但是眉目之間,卻是一片煞氣逼人,生人勿近模樣。
這是她的隨身護衛,有中三品中五品修為,是她的爺爺,大秦如今的上皇賜給她身邊,代替皇上的玄武衛護她性命周全,十數年過去,已經和她情如姐妹。
其出身道門分支,練就一身濃烈煞氣,更能將其收斂,必要時候,一擊而出,宗師之下,無不破。
道姑現身出來,朝著李婉順微微行禮,道:
“殿下……”
李婉順輕輕嗯了一身,閉上了雙目,腦海當中回想了許多的事情,回想起了父親的溫柔,回想起了和王夫子相識時候的開心時光。他會帶著她偷跑出宮,去到皇宮外面的世界去玩。
去河邊摸魚,去看飛螢漫天,他教會了她很多東西,就和父親一樣,大笑的夫子同樣是她童年時候閃著光的記憶。
這些溫情的東西依舊還歷歷在目。
卻也正因為這些清晰的記憶,胸膛中潛藏浮現起來的那種難以言語的情緒就越發地濃烈,原本遺忘掉的記憶在得知了那少年存在的時候突然浮現腦海,越發清晰,令她心口鑽疼,驅使著她輕聲開口,道:
“……今日,那少年過來的時候,我以摔杯為號。”
聲音微頓,繼而道:
“擒下他。”
道姑答應下來,隨即便想起了描述之中,那少年一身難得凌厲的劍術,被稱之為內外功尋常,唯獨劍術獨精的藏書守,沉吟了下,還是開口道:
“只是擒下?”
李婉順點了點頭,右手五指扣緊了那柄仿造斬龍匕打造的寶物。
燭臺之上,火光微微呼閃了一下。
“你只擒下便好。”
女子腦海中,那染血的匕首越發清晰,閉上了雙目,道:
“我親自下手。”
道姑看著那裸露出的半張面龐之上漸漸堅定下來的神色,退後一步,並未再開口勸解。
縱然在她眼中,眼前的公主不見得是那少年對手。
前者雖然內功功體不凡,臻至了龍門關隘之前,但是卻未曾經歷過廝殺,突然出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