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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風回身而走的時候,在這酒樓街頭,看到了駐足的大秦鐵卒,就只定定站在了街口,一雙眼睛看著酒樓茶攤,為首的是個身穿鎧甲的中年將領。
王安風行過的時候,還朝著他溫和笑了笑。
少年頷首回禮。
雙眸黑而深,自這武將手中的兵器和腰後的短弩上看過去,繼而緩步而行,穿一身寬袖青衫,袖袍拂動,自有文士風流。
身後士卒列陣行過,各自背後勁弩已拉緊了弩弦。
便有凌冽入骨的寒意。
酒樓上,第五層。
只得了一個字‘雅’的樓閣當中,那穿黑袍的男子咬著自己的拇指指甲,咬出了血,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下面的街道,自列陣過去的大秦鐵卒上收回了視線,若有所思,開口道:
“大秦的鷹犬已經聞到味道了……”
“他們唯獨這個時候特別敏銳。”
一手內功掌勁俱都是不凡的周老三坐在後面的桌子旁邊,摩挲著手指上的碧玉大扳指,慢悠悠道:
“他們不敢在這裡出手。”
“或者說,在不知道你的身份之前,絕不會主動出手。”
那黑衣男子都懶得搭理身後胖子的試探,他的腰間別著把劍,劍柄上雕刻了一隻猙獰咆哮的虎獸,動了動劍,抬手撕下了嘴角乾裂的死皮,扔到嘴裡嚼了嚼。
滿嘴血腥,猶未察覺絲毫的痛楚,沉默了許久,突然道:
“天劍門的人還在那裡?”
周老三點頭,不知是讚歎還是嘲諷,道:
“很沉得住氣。”
“沒有一點想要動彈的打算,就連那座山上,似乎也沒有知道這個訊息。”
男子點了點頭,低聲自語道:
“天劍門自然不敢出來的。”
“你們在這些年裡和他們衝突了那許多次,你們能夠看得出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他們豈會看不出來?”
“宏暉當年也是大好劍客。”
“耍劍的,比起其他武者來說都要狠許多。”
“能夠把他逼到死路,帶著一脈弟子東躲西藏回來這裡,來到了這山腳下,到了最後的關頭,連城都不敢出的,自然只有五品的武者。”
“而能夠在大人手下,接他們出來的,只能夠是同樣五品的劍客。”
男子聲音停住,不再繼續下去,可是這屋子裡的另一個人已經知道他剩下沒有說出來的話是什麼意思。
天劍門中,練劍的少年很多,使劍的高手不少。
五品恰好有一人。
七十年前,曾有一位劍客飲酒三杯,仗劍斬碎了天光雲海,浩渺絕世,而現在天劍門中那老人,便曾是七十年前,那位天劍的童兒,曾經捧著劍鞘,伴著天劍縱橫天下。
月下策馬出邊關,一人仗劍三千甲。
劍氣如霜之夜,彼時的童兒便在旁邊暖著酒,現在拎著長劍的劍客離了人間,當年的童子接過了劍,擋在了劍客門人弟子身前,為他們遮風擋雨擋了足足三十年。
便是現在天劍門的擎天巨柱。
只要斷了這根巨柱,那就相當於抽斷了天劍門的脊樑骨,有劍法高絕的五品高手坐鎮,和五個六品的劍客是兩種概念。
一個門派也可以有兩種光景。
周老三笑眯眯的。
他是雙拳門的副門主,可是怎麼看怎麼像是個富貴的商人,這一次的事情更是他至此所做最大的買賣,但凡是買賣肯定有賺有賠,可他現在卻覺得自己這一次肯定穩賺不賠。
自己等人,連帶著前面這位出身非常的武人,都不過只是個明面上的誘餌。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自己等人不過只是個蟬兒而已。
而這蟬,也在大秦鐵卒的‘保護之下’,無論如何,黃雀和螳螂的爭鬥波及不到這裡,他們的任務不過是盯梢,示敵以弱,恰當的時候放出訊息。
然後再在這城裡面最好最好的酒樓裡痛痛快快地喝上幾天的美酒。
若是那山上耍劍的老頭兒捨不得一個六品的劍客,往下來接人。
那十有八九就要折在到城裡的路上。
就是天劍門看穿了,忍住了。
那也起碼能夠把一脈的傳承長老留在這裡。
再將天劍門此舉大肆宣揚出去,汙了他們的名聲。
周老三摩挲著手指上的扳指,滿臉和善笑意。
慢慢來,慢慢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