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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酒罈,划拳喝酒的齊鏽和溫韜。
當時的小師弟是徐藏,在小霜山帶來了神仙眷侶一般的紫山聶紅綾......
千手輕輕吸了一口氣,望向鬢髮全白的西海老祖宗葉長風,站起身子,雙手捧壇,肅然道:“先生......我敬您!”
葉長風怔了怔。
這一句“先生”,意味不同尋常。
老劍仙笑了笑,沒有說什麼,只是擺了擺袖,挺起脊樑,這不像是他平時隨意的坐法,老人閉上雙眼,回憶著自己當年與東巖子喝酒時候,趙蕤那副極不舒服的正人君子坐姿。
葉長風正襟危坐,一飲而盡。
......
......
幾輪酒喝下來。
那邊的齊鏽和溫韜,玩得不亦樂乎,拉著寧奕一起擲骰子,胡言亂語,到了最後,不勝酒力,沉沉睡去。
寧奕的頭腦還算清醒。
重新回到酒桌,千手師姐和老劍仙的酒場勝負也分出來了,薑還是老的辣,葉長風已不再保持趙蕤先生那副極端正的坐姿,但眼神仍然清澈,眯起雙眼,不知在想什麼,望著山下的層層霜竹,目光縹緲不定,有一口沒一口喝著罈子裡的酒。
聞仲師姐搖搖晃晃站起身子,眼神模糊望著寧奕,笑了笑,吐氣沉鬱道:“小師弟......好久沒見了,你要保重自己,下次下山,不要再受傷了。”
她看著寧奕,眼裡恍惚,這一襲黑袍,腰間拴著雪白的油紙傘,面容清俊一如昨日相見。
寧奕嘆了一口氣。
“師姐......”
旁邊的丫頭,喝了一些酒,已經沉沉睡去,靠在桌邊,枕著雙手,腦袋小雞啄米。
千手雙手搭在寧奕肩頭,擰眉認真道:“姓徐的,要好好待紫山的聶姑娘,不可讓人受了委屈。”
寧奕怔了怔。
說完之後,雙手拂袖,搖搖晃晃,離開竹樓,黑白大氅化為一道流光,飛離小霜山。
小霜山上,已是一片寂靜。
二師兄和三師兄兩個人摟著酒罈,敞開心扉喝了不知道多少,然後抱在一起,姿態極其親暱,一輕一重打著鼾聲。
寧奕眼神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暖。
十境之上的大修行者,若不想醉,只需要一念閃逝,星輝便可將酒氣蒸去。
人生難得幾回醉。
素來以道心堅韌著稱的師姐......應該也喝醉了,但若不是真的懷念,真的回不去了,誰又會借酒澆愁,誰又會酩酊大醉呢?
小霜山上,萬籟俱寂。
打鼾的聲音很快消失。
二師兄和三師兄抱在一起,不知道翻滾到了哪裡......
酒桌旁,丫頭輕輕的呼吸聲音,仍然間斷響起。
寧奕輕輕坐下。
他對面的老人,倚在椅上,喝了不知道多少壇酒,身前的酒罈整整齊齊碼在一起,堆疊了一人高。
老人沒有丁點醉意,眼神懶散而平和,順延著山下望去,蜀山的燈火熄了一大半,但動用修為,從山頂向下望,仍然可以看見塵世間的煙火,在遙遠的城下嫋嫋升起。
葉長風喝到最後,身前的酒罈,就只剩下最後兩壇。
“還能喝嗎?”西海老祖宗笑著問了問。
寧奕點頭。
老人隨意一拂袖,擲給寧奕一罈。
葉長風不說話,只喝酒。
寧奕也不說話,只陪酒。
一盞一盞,一杯一杯。
再到最後,一口一口。
寧奕思緒有些恍惚,他看著眼前白袖懶散的老人,除了精氣神十足,看起來與安樂城裡的那些百歲老人,好像並沒有什麼差別。
很老了。
這位老祖宗......的確很老了。
寧奕默默地心想,葉長風老先生修道五百年,不食人間煙火,久別大隋塵世。
聽起來仙風道骨。
西海清淨歸清淨......但百年不見人煙,難道不會覺得無趣嗎?
凡塵間,有煙火,有美酒,有熱氣騰騰的牛肉鍋子,也有大街小巷的飄紅燈籠,有舞獅鳴鑼,也有搭臺唱戲的戲班子,有抱著糖葫蘆扎子的糖人張,還有烤羊肉串的燒烤老李......乍一想,人間除了安靜,什麼都有。
煙火升起。
“啪”的一聲炸開。
然後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