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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籍到最後,也沒說出幾句話來,只盯著邰山雨,在滿園恰好開放的山薔薇花畔,醉眼微紅,語調略含一絲悲傷的說了這麼兩句:“我曾無數次夢中歸來向你道別,要你另覓良人,愉悅一生,每說完,便有萬蟻蝕心。山山,我從不敢問這些年你好不好,因怕你問我這些年好不好。”
醉裡的話說得斷斷續續,兩句話也好半天才說完,且有些含糊不清,有些字眼,邰山雨也是琢磨著前後聯貫才明白過來的。
這人安安靜靜坐在椅子上,不鬧騰也不嚎,彷彿像是沒喝醉一樣,隻眼神有些飄忽有些『迷』離。初秋風物恰好,襯得眼前人亦好,眉目濯濯如洗,好風時來,吹得人衣袂飄飛,恍然間似有高士在坐,似醉非醉,令人著『迷』。
邰山雨總是說她不是個看臉的人,但事實上,臉好的人誰會不喜歡看呢:“我這些年都很好,我也不問你好不好,知道你眼下好就足夠了。”
千軍萬馬歸來,皇袍加身,君臨天下,便從前有多少不好,如今也變成了好吧?
倘謝籍知道邰山雨心裡的想法,大約會搖頭:做這一切只是為了解決終生大事,但是現在什麼也都有,終身大事還是沒解決。
不多時,侍從將謝籍扶下去,邰山雨則往山門去迎接女郎們。不知道是不是被謝籍那句含一絲悲傷的話語所擾,整個下午,她都有些不在狀態,女郎們調笑她這是害了相思。
“只是忽然覺得害怕。”害怕自己會淪陷。
有時候說起來人挺現實的,他本身很好,對我也好,又那麼愛無處安放,一切於我都有益,是我佔上風。這時候“我”就會開始考慮,或許也不是太壞,然後想,既然都這麼愛我了,“我”愛他一點也沒事,不要愛得像他一樣多,那“我”就永遠都占上鋒,永遠都是贏家,永遠也什麼都不用怕。
女郎們聽完邰山雨對自己內心獨白的簡短描述,一個個表情特別難以形容,不過她們也沒跟邰山雨扯掰愛情觀。每個人的愛情都不一樣,女郎們只拉著邰山雨趁著天還早,去拾撿紅葉,回頭好做書籤。
撿紅葉時,天又零星飄了幾點雨,邰山雨和女郎們一起連傘也不要的拿山芋葉子遮頭跑回去的路上,邰山雨在轉彎處碰到謝籍——已經醒酒,且打傘出來尋她的謝籍。
女郎們善意地微笑,然後一呼啦頂著山芋葉子,衣帶飄飄地跑遠,跑在最後的幾個,皆拋眼神給邰山雨。
邰山雨:什麼意思嘛!
謝籍將手中拿著的另一把傘遞給邰山雨,並沒有藉機給自己贏取雨中共打一把傘漫步的意思:“倘我讓你苦惱了,便告訴我。”
“你會改嗎?”
“我可以改變一下方法,讓你苦惱少一點。”
“九叔,你是怎麼做到不讓愛把自己變得面目全非的?”邰山雨指的是,有的人不擇手段,但謝籍,有千萬般手段,卻分毫沒衝她使將出來。
謝籍笑道:“你又怎麼知道我不是已經面目全非。”
這麼說,又覺得真是這樣,畢竟投軍前是鬥雞走狗氣親爹為樂的紈絝x代,歸來時卻是積威已重的天子,說起來,還真是已經面目全非。
“那你是怎麼讓自己變得更好的?”
“因為她的心上人,一定是個大英雄。”
邰山雨訝然地望著謝籍,忽然沉默下來,不由得有那麼一些喜悅從心尖上透到漫延到嘴角上。然後視線緩緩下移,並微有羞意,不多,只很少很少的一點點——當年說這句話的自己臉也特別大呢。
她的微羞,叫謝籍欲放聲大笑,又因不想羞壞小青梅,把到嘴邊的大笑收回,改作無聲微笑,溫柔凝視:“不知今晚明月還會不會臨鏡臺之高?”
“三叔說問了耕種的農人,道是今天晚上月光一定特別大。”邰山雨微羞片刻間消失得一乾二淨,自如地同謝籍緩步沿階而下。
謝籍笑意愈發加深幾分,轉而同邰山雨講起農桑時令來,邰山雨她爹是洛陽官長,農桑亦是官長職責之內的要務,積年下來,邰山雨也是很熟了。熟的是什麼時間正好能吃上什麼新鮮瓜果蔬菜,什麼這時候吃最新嫩可口,什麼這時候吃最養人。
夜裡,明月如約上鏡臺,期待王巨巨詩篇的女郎們恨恨地看著邰爹:“邰伯伯,你怎麼能灌三叔酒呢,三叔醉得詩也不能寫,好沒意思。”
邰爹:“不然我給你們寫一首。”
女郎們齊“呸”他:“那能一樣嘛,三叔可是寫過《滕王閣序》的詩家,駢文雅麗,清越非常,等閒的人難望項背。我們不覺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