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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僅存的糧食,向天神祈福,希望掌管五穀的神,能顯靈相救。每家每戶,虔誠得恨不得奉獻出自己的生命。求了兩年,神終於聽到了。
他站在金黃肥沃的稻田邊,面無表情地聽人們的歡聲笑語,聽他們一遍又一遍唱著對神的頌歌。一陣風吹過,天空中的雲朵慢慢移動著,他抬頭望那些數不盡的白雲,嘴裡卻執著地數著:“一個,兩個,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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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義父又在犯傻了,明明渾身都是殺豬匠般的粗獷,卻非要握一雙白色繡鞋,文質彬彬地坐在後山的河水前,一會兒看水,一會兒看天。呆滯的眼神,只在空中有云朵飄過的時候,才剎那閃了光,那神態,跟隔壁村的二傻子似的。
有二十年了吧,每年春天,鶯飛草長的時候,他都幹相同的事。三月躲在老槐樹後,朝背靠樹幹打坐的木生噓了幾聲:“你看義父,每年都這副死樣子。”
“有什麼好看的,你也說他每年都這樣了。”微風帶來一隻翠綠著翅膀的蝴蝶,落在木生的頭上,溫婉地扇著翅膀。
“別動!”三月驚喜地盯著他頭上的蝴蝶。
木生睜開眼睛,暗藍色的眸子裡閃過一層淺淺的紅光。三月的手指觸到蝴蝶前的瞬間,一道火焰信憑空掃過,將這微不足道的小東西化成了一捧沙塵,散在稀稀落落的陽光裡。
“你!”三月一縮手,怒目而視,“太過分了!”
“玩物喪志。”他目不斜視。三月氣得背過身去。
“驗選之期近在眉睫,你若再不努力修行,此生便荒廢了。”木生又閉上眼,寬大秀逸的青色絲袍,永遠像是剛用最乾淨的水洗過,不但乾淨,還透著淺淺的霧氣,若有若無地繚繞著他,從樹丫間穿過的光線,屏息靜氣地停在他精雕細琢,瓷器般細白矜貴的臉上,依依不捨地流動。所謂天界裡,高高在上的神,大抵也就是這般模樣了吧?或許還不如木生?
還有那個人,他跟木生很像,不不,還要更出色一些。只要一想到那個人,她的心裡就像躥進了只小兔,怦怦亂跳。三月刷一下飛到樹上,抓了幾隻野果子,報復地砸到木生頭上。
“我就不修行!”她倔強地仰著臉,指著天上,“你告訴我,什麼叫神仙?當了他們,又有什麼好了?”
“不當神仙,我們還能幹什麼呢?”野果的漿汁沾到了木生的額頭,他也不擦,仿若一尊有呼吸的石像。
“不幹什麼呀,就這樣活著。跟義父一起去城裡喝酒吃肉,跟煙夏唱歌彈琴。”三月無所謂地朝遠處張望,家的位置,已經冒出了炊煙,不知煙夏今天又準備了什麼美味的晚餐。有個善於烹飪的妹妹,真是幸福。怪癖的義父,愛打坐的哥哥,遊手好閒的她,加上賢惠的煙夏妹妹,這是一個家。
一家四口,在這個名為丹徒的地方,住了快二十年。竹葉巷第二棵樹下的舊宅子,不寬不窄,坐北朝南,有個天井,天井裡頭有口廢棄的水井,蓋著厚厚的石板。出太陽的時候還好,一到下雨,就得拿四五個盆子各自接住。義父那老東西明明有錢,寧可拿去賣酒吃肉,甚至送給翠香樓的姑娘,也捨不得把自己的窩修葺修葺。還大言不慚地跟他們說,這就是修行!住得太舒服,你們就容易變懶。
每當義父醉醺醺地說這些話時,木生通常都在後山打坐,他從來不關心除了修行之外的事;而乖巧溫馴的煙夏,歷來對義父唯命是從,她總是一邊樂呵呵地做家務,一邊聽義父胡言亂語,把大家的吃喝都照顧周全之後,便也去山中修煉,勤勤懇懇,循規蹈矩;只有三月,會指著義父的鼻子罵他死老東西,亂花錢,沒良心。每次被罵了之後,義父反而很高興的樣子,拍著手說,好姑娘!罵得好!
三兄妹之中,三月最討厭修煉,最懶最放肆,但義父偏偏最喜歡她,有時候心情好了,還會帶上她,去城裡最貴的酒館大快朵頤一番,偶爾還准許她獨自付出臨近的城鎮遊玩。這樣的待遇,木生跟煙夏都不曾有過。家規是,除了每年除夕可以去集市上逛逛之外,平日裡兄妹三人的活動範圍,只在宅子以及後山。還有,那口枯井的石板也是不準挪動的。切,想挪也挪不動啊,那石板像長在上頭似的。三月偷偷試過。
近二十年,木生跟煙夏都沒犯過規。外頭的世界,木生是沒興趣,煙夏是有興趣卻沒膽量,唯一有興趣也有膽量的三月,就成了受罰最多的那個,不管她偷跑到哪裡,義父都能輕易把她抓回來,只是眨眼間,她的身體就會身不由己地化成一道白氣,從千里之外回到宅子。
有一回,義父又喝得酩酊大醉,大聲對他們兄妹說,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