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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喜轎在轉彎處卻揚起了轎簾,黛玉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這所園子,那抹哭倒在小廝懷裡的不是寶玉又是哪個?因隔得遠而變得迷濛的眉目,以及——,他身後褪盡了繁華的大觀園。
良宵空置
喜轎緩緩離了榮國府,黛玉輕輕揭下頂上喜帕,再望了一眼這個自出生以來居住時間最長的大宅子:怪不得近十年住下來沒有歸屬感。回溯往昔,分明苦痛和淚水多於歡笑和開懷,曾有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都幻化成眼前的不捨和幽怨。
這突如其來的憂傷和認知,從黛玉心湖、眉尖掠過,絕望了黛玉身上最後的一絲期盼——怎能料你我今生無緣!寶哥哥,萬般都是命……
轎子極舒適,走走停停間穩而快速,並在轉出榮寧街時聽到圍觀的百姓如潮水般的聲音:“看,那就是北靜王爺!”
頓時黛玉芳心一沉,心中似有難言情緒湧起,便下意識隔著紗窗向前用視線搜尋,卻哪看到一絲影子,只有四周如麻的人頭攢動,以及威風赫赫的皇家威儀。
怪不得宮中派來的喜娘說:東宮太子大婚的時候,也沒有這樣的奢華鋪排,原來世間的人都在等著瞧這位王爺的丰儀呢!
慨嘆之餘黛玉眼前閃過三年來強迫自己忘掉的那抹身影:江面上波滔洶湧,走在跳板兒上的自己眼看掉如江心,纖塵不染的的白衣少年牢牢牽住自己的手腕兒,卻在自己驚魂未定的一刻毫不猶豫的抽離;揚州江畔,自己含淚送姐姐離開,他踏雪而來,冰冷的眸光如利劍般直直刺進自己心裡,幾致自己無路可退;林府前廳,忠順世子傲然挺立,那枚玉佩成為對方拿捏林府罪證的依據,他適時解圍,卻在臨去前留給自己意味深長的一瞥——
思至此處黛玉心中有疑惑如夢般閃過,倒將驚痛減弱幾分:
她知道這絕不像臨上轎前乍知真相時雪雁驚訝的低語聲:“姑娘,竟是他!怪不得在揚州時‘榮公子’多次出手相救,莫不是那時就對姑娘有意?”
當時黛玉完全呆住,賈璉的話帶給自己的震驚就像聽到寶玉的‘玉’突然不見時那麼令人不可相信,接著又驚訝雪雁的話:這個丫頭如何會這樣想——事實就在那兒擺著,種種形跡無不顯示他分明是討厭我到極點。只是他早知我的身份,卻不知緣何會求旨賜婚?且不談他貴為北靜王爺,本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單憑他無雙的相貌、過人的膽識,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為何會娶我這樣一個無父無母、無人依傍的弱女子?別人不知我父之死和皇上的密旨不無關係,身為當事人的你如何能故作不知,即使你當時已經離開……
那一刻黛玉清醒的意識道:水溶娶自己絕不是因為有意於自己。而是另一種自己尚未參透的緣由。
很快黛玉便聯想到讓兩個王府同時遭到挫折的那批御物。莫非,這北王耳聞了妙玉本是我瑾瑤姐姐出世之法名,因而才——
數種疑團困擾黛玉的思緒,初知他真實身份的震驚已被迷茫所代替。
此時喜轎正拐向長安大街上,尾觀的百姓又比榮寧街翻了幾翻,數以萬計絕不是虛誇,——聽說這還是清了場,數不清的御林軍手持利刃皮鞭抵擋著無來無由空前雀躍的百姓:他們實在對王家婚儀充滿了興趣。從夜間官府的府役們黃沙鋪道、淨水潑街開始,就有人興致勃勃的等著這一刻,他們互相傳頌著:聽說是那位風華無人可比的北靜王親迎!
很快北靜王的出現就滿足了一眾的好奇心,這是金陵百姓第一次近距離目睹這個傳說中有著潘安之貌、子建之才的少年王爺。
待看清馬上之人時,所有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氣:這真是世間人麼?然後更加開始拼命的向前擠,不分男女老幼。
對水溶的樣貌舉止他們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只是在看過後所有男子都自慚形穢,所有女子都心生羨慕,接著大家同時想:如此人物,到底是什麼樣的天仙佳麗才能配得上如此人材?!
而喜轎中的黛玉卻被這從未見過的陣仗搞得頭痛不已:到底是嫁人還是活受罪?就不能安靜些麼?她哪知,從今日起,再也沒有讓她安靜的時候了……
她只是無可選擇地將自己交給了命運,她甚至不敢想像和那個從來都是對自己冷顏相待的男子——,自己未來的良人如何面對……
在經過一切繁瑣至極的過程後,黛玉終被送至洞房,這時已經接近黃昏了。她已不記得有多少人說過多少恭維的話,只記得落轎後那夾雜著風聲的三枝利箭,準準的,穩穩的,毫不手軟的射向轎頂——,以及隨後周圍百官奉承的話語:“王爺這三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