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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本正悲慼,聽黛玉質問便嗚咽著開口:“我只是伺候過她,可她內裡做的事也輪不到我們做下人的來問。我膽子小,也並不敢說夫人一星半點兒的壞話“。
黛玉喝斥婆子的本心實是因父親的病驟然加重,一片芳心未免六神無主,那婆子偏沒有眼色,一句無心之言更加深了黛玉的憂慮,是而斥責她幾句。但沒想到會勾出婆子這些摸不著頭腦的話,便不覺一怔,前幾日對諸人種種言行的疑慮又勾了起來。
“你說什麼?鄒姨娘做過什麼?她又說過我母親什麼?”黛玉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顫:“好好的告訴我,不要和我裝神弄鬼。”
黛玉的話並不高,但不知為何讓紫鵑和雪雁同時生出測測的感覺。
“沒有,我沒有說鄒姨娘什麼。”那婆子好象明白自己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面色竟比方才還要難看:“姑娘,我是老糊塗了,你別聽我信口開河的亂說。”
黛玉本來就覺得鄒姨娘那晚的舉止有異,今日見婆子不尋常的話疑雲再起:“沒有說那你怕什麼?”
婆子便低頭不答一個字。
黛玉輕輕挪了一下腳步:“你若說出實情,我不止讓你依舊留在後院,還要給你好的位置,我瞧那些管家的大娘們多不如你”。
那婆子明顯動心,面上露出猶豫之色,看得出內心在作著利弊權衡。黛玉便直直的盯著她。
雪早已停,那雪卻沒有化,婆子跪在地上的漆蓋將冰冷的雪地磨出兩個坑,黛玉忽然從內心生出透心的寒意。
最終婆子使勁的搖搖頭:“婆子只是無心之失,姑娘就當我是老糊塗了。”
見她現在口倒緊了,黛玉忽然怒容滿面:“母親在的時候待下最是寬恩,看來她對你們的善心是白使了,今日明著欺起主子來了,”說完便扶住紫鵑,扭頭又叫雪雁:“一發的留不得了,趕快將她帶了去!”
見黛玉動怒,紫鵑忙上前扶住黛玉:“我說你這個媽媽,姑娘問趕緊著將知道的都說了才是道理。姑娘是明白人,就算有事也不會怪你,你不說,現下可就有好果子給你吃了——真將你攆了出去,不但活兒計比現在重好些,人的唾沫也會將你淹死,誰又能瞧得上一個被主子打發了的人呢。”
紫鵑十分明白底下人最怕什麼,一句話便戳到婆子痛處。於是婆子猛的向前跪爬半步,仰面向著黛玉悲泣:“姑娘,我也不清楚話從哪裡傳出來的,自琅哥兒去了後,咱們府內就傳說是太太容不了鄒姨娘母子。但天可憐見,這都是鄒姨娘跟前受待見的人瞎說的,可不管我的事啊。”
一句話讓黛玉如遭雷擊:“什麼?……”,身子便向後猛退兩步,竟險些跌至地上。
雪雁和紫鵑忙搶著扶住。紫鵑往黛玉臉上一看:那面容堪比枝頭白雪,竟連一點兒血色也沒有了……
風,一時間便颳了起來,揚起無數雪沫兒,抬頭望天空,不知什麼時候聚起黑沉沉的烏雲——那好不容易露臉兒的日陽又被遮了個嚴嚴實實。
黛玉轉身去了,那婆子無措的從地上爬起來,卻又對著手中的貼子發呆:“我說不說吧,非要逼著我說,如今說了,可不是心裡難受了?只是這門外的‘客人’怎麼辦?”
想了一想:“我還是回老爺去。”便也扭答扭答的往正房去了。
二門外,隔著花牆,三個長身玉立的男子透過磚隙靜靜看著這一幕。
“爺,那鄒氏果然有問題。”穿青色錦袍的鐘英轉首向主子道。
“很沒有新意的緣由,”見水溶不坑聲,裘良皺皺眉:“又是深宅大院裡常見的嫡庶之爭。”
水溶卻不置可否:“自古家庭之事,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只看誰笑到最後。只是林府這般兩敗俱傷的情形卻也少見。”
裘良和鍾英都是大戶人家出身,聞言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是啊,各家皆然,莫說旁人,自己家也是如此。”說完都笑了。
正說著,卻見賈璉自正房出來,遠遠的便笑語朗朗:“我說是哪個,原來是‘救命恩人’大駕光臨,怎麼只在外面站著呢?”說完走至角門處:“三位,快請!”四個人便相跟著一起進去了。
後院兒通往知春亭的小徑上,黛玉緩緩向前移著步子,她已拒絕了紫鵑和雪雁的攙扶:“紫鵑,去將路媽媽找來見我。”
紫鵑遲疑的看了看黛玉依舊慘白的面容,低聲道:“就去。”便向雪雁使了個眼色轉身去了。
“雪兒,”見紫鵑去遠,黛玉又喚雪雁:“你還記得‘琅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