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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著這一切時,水溶的動作很自然,好象在這之前已做過很多遍,那舉動不只絲毫不顯突兀,相反很有駕輕就熟的感覺——,意料到這個時,水溶的心是甜蜜多過苦澀的。
這樣說的原因是:甜蜜雖是自然而然生起的,苦澀卻是對往事的追憶。水溶後悔,若不是自己一味兒的驕傲,在情感上何苦要繞這麼大的彎路?他發現其實自己早已深陷其中,深陷到這個女子以獨特方式所織就的綿綿密密的情網中,他覺得這情形曾在自己夢中出現過。自己早已熟悉了她的淚,她的笑,她的嘆,她的哀思,她的悽怨和她的企冀……,自己早想擁她入懷,為她掩去淚痕,趕走怨傷。——可喜的是,夢境在此時變成了現實。
一時記憶如潮水般向自己湧來,左衝右突中水溶移不開自己的眼睛。
意亂情迷之際,耳中又聽黛玉問的真切:“真的嗎?”
水溶便情不自禁點點頭:“大丈夫一言九鼎,做什麼哄你?”
黛玉便長吁一口氣:“如此我就放心了。”言畢卻怪異的看水溶一眼,不露痕跡將臉脫離了水溶,跟著皺眉:“可上次……”
“上次是我將事情料想得過於簡單了,現時知道了事態的嚴峻,怎會還掉以輕心?”水溶眼見她露出將信將疑的神情,便作賭咒樣:“再說,我若真個袖手旁觀,豈不是你怪我恨我不算,還要惹人暗地恥笑我——不說我不肯相助,倒說我沒這手段了,真個連親戚也保不下來,北靜王府就是那麼沒用麼?”
黛玉方認真點頭,低首輕言:“如此說我方真信了。”言畢向水溶一笑,芙蓉面上梨渦輕現——那種出自肌裡的軟怯嬌羞,竟讓水溶心神為之一蕩。
於是水溶便也笑了,因了面前人的笑而笑。他知道自己並不是在安慰黛玉,他這樣說了,就是有這樣的能力。他本是一個從不做後悔事的人,可如今他的心中已暗暗生悔:早知今日,當初必當盡力而為,弗如今徒惹佳人傷痛,自己亦為之煩惱的好呢。
可事已過去,後悔藥卻沒的賣了。好在亡羊補牢,尤未晚也。無法,只有勉力勸服黛玉,他發現自己不能看她傷心欲絕的模樣——,原來,潛移默化中,自己已經將她看得這麼重要了。
話既已說到這個地步,二人便先後停了口。他們兩個本都不是多話的人。此時瀲音輕輕從那旁笑著過來:“王爺,到底雪還下著呢,王妃身子弱,且又受了幾日的驚嚇,萬事回王府再說吧。”
聞言二人方覺出不妥,互看對方,肩上、發上已落滿了雪花。水溶便點頭:“所言甚是,我出來的急,家裡的人只怕正跟著擔心呢!”邊說邊攜起黛玉的手,一徑往寺外停放的車前走去。
黛玉卻聽出話外音:原來,王府諸人都知我擅自離去的事了。便有些訕然。
水溶卻不給她猶豫的時間,一味兒牽著她的手,扶她上車,親自掩好繡簾,自己則騎馬護在車旁。一車一馬便在侍衛前呼後擁下離了碧雲寺——黛玉決定將這歷盡劫難的七日當作一場夢鏡。
只是,在車馬啟動之際,黛玉忽然想到吳月蘅:那吳姑娘,她尚未離開此處,不知方才我的孟浪,她瞧見了未曾。
下意識黛玉便輕掀起車簾,用目光逡巡尚未關閉的寺院:真被她料著了,那娉婷的身影,玉色的羅裙,正如一團煙雲般掩向不遠處的水榭——此時,雪花迴旋著飄落其上,眨眼間幻化成水滴,又極快的從榭頂滑落變成湖水的一部分。有些滴到那憂傷女子的髮絲上。
黛玉有些擔心:她,應該是沒有事的吧……。
正想著,策馬一旁的水溶卻從馬上探身,用手將那錦簾握住:“瞧什麼呢?王府也有好景緻,你若喜歡,我便著人再挖一湖,也引些溫水過來,憑你看個夠。”
黛玉不料又被水溶發現,便忙將視線收回,並緊跟著搖頭:“並沒有看什麼,只是擔心這天氣,——若大雪再如前些日那樣下個幾天幾夜,這溫水湖只怕也不溫了吧。”
水溶便看黛玉幾眼,眸子閃過訝異:“如何會想到這些?溫又如何,不溫又如何?你的心思還真是匪夷所思。”
黛玉一怔,可不是自己又想些於己無關的事了。便笑一笑往車裡靠了靠,水溶就勢將車簾放下。身後,雪勢更猛,雪片鋪天蓋地落滿眾人衣襟,碧雲寺也全部變成白色。唯有那溫水湖依舊騰著熱汽。
黛玉卻依舊無法釋懷,她管不住自己般想那吳姑娘,想她是否會受到傷害。最後苦笑:想必她的心,縱是暖的,這麼幾經事故,只怕也會變冷變涼——黛玉只是依她的想法來猜度另一個人,不久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