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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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還想,難得不嫌她累贅。
卻原來,她是有用的。
“七小姐,這髮式您看還成嗎?”
女僕小心翼翼問話,蕙殊回過神,端詳鏡中自己一身中式褂裙,湖藍底繡如意淺領長襖,美則美矣,卻似出土老古董。女僕又取出對沉甸甸的玉扣耳墜,蕙殊頓時苦了臉,“就不能換副小點兒的嗎,耳朵都要扯長了。”
門邊傳來低低笑聲。
蕙殊轉頭,見四少含笑立在門口,閒閒負了手,穿一身湛青文錦長衫,領口露一線雪白襯緞,活脫脫就是戲文裡走出來的濁世翩翩佳公子。
第一次見人將長衫穿得這般儒雅好看,蕙殊不覺發怔,待他走近跟前才回過神來,匆忙掠了掠鬢髮,“我……我這就好。”
“我可不是來催妝。”四少笑著將一隻硃紅錦盒擱在梳妝檯上,“這個收著,待見了傅老夫人,你來獻壽。”
小小一方錦盒並不出奇,蕙殊看一眼,遲疑道,“我去獻壽,這不合禮數罷。”
“怎麼不合?”他挑眉一笑。
她既不是他薛晉銘的什麼人,又怎麼好貿然替他在尊長跟前獻壽。
這層意思再明白不過,他卻明知故問。
蕙殊有些惱了,“平日做做幌子就算了,要到總理高堂跟前現眼,我可沒這分量。”
四少凝視她,靜了一刻,卻無慍色,“這幾日委屈你了。”
他將話一挑明,令她滿腔委屈如被髮酵,漲上來就收不回去。連日困惑都在心頭結成一股鬱氣,蕙殊衝口道,“我不明白,你分明在南邊過得好好的,為必要來北平看這些官僚臉色?難道我們大老遠來到北平,就是為了吃喝玩樂,整日同這些人胡混?”
話音落地,覆水難收,明知會觸犯他,還是將這番話說了出來。
蕙殊背抵妝臺,低了頭,眼圈泛紅。
等半晌不見他發作,抬眼卻撞上他無奈目光,撞上他滿目的黯然。
“現在你所不能理解的事,未必就是錯事。”他緩緩開口,語意透涼,“小七,你只需明白這一點,我雖不是君子,也未必如你所想的不堪。”
蕙殊心裡一滯,想解釋卻不知如何說才好,只呆呆看著他一言不發轉身,青衫寥落背影,透出莫可言說的孤寂。
傅老夫人身為總理高堂,八旬大壽卻毫不張揚,僅在傅家祖宅設了壽宴,請的都是傅家裡外親眷,其餘賓客婉謝,禮金一律不受。
傅老夫人孃家姓楊,祖上自前清就是翰林,世代書香傳家,門庭興茂,親眷眾多。薛晉銘的母親是她孃家表侄女,未嫁時與她多有親厚,此番老太太知道四少回了北平,很是歡喜,再三囑咐要叫他來赴宴。
今日徐氏夫婦也隨同前往,早早的就來等著四少。
以傅家如日中天的聲勢,能借四少與老夫人這點淵源的光,徐季麟自然是求之不得。
“傅老夫人明言在先,不許收一文錢禮金,誰若不聽便不是她的子孫。”胡夢蝶笑道,“老太太是個清淨人,可惜兒子不是什麼好官。當著老太太不收禮,只怕轉身要的更多。”
“小蝶!”徐季麟從前座回頭呵斥,“不要亂講,總理官聲也是隨便議論的?”
“不說就不說。”胡夢蝶撇了撇嘴。
蕙殊見四少一直側臉看著車窗外,無動於衷的樣子,只好自己尋思著找個話題,“聽說傅家請齊了四大京班,那幾大名角今日都要登臺?”
“是,老夫人沒別的嗜好,一愛繡品,一愛聽戲,咱們今兒也算有耳福了。”胡夢蝶心思玲瓏,早將傅老夫人脾性喜好摸得清清楚楚。蕙殊這才明白過來四少送禮的苦心,那錦盒她已悄悄開啟來瞧過,裡面正是一幅素色繡品,卻不知會不會太過尋常。
車子往傅家馳去,一路開得甚急,轉入劉家市口卻猛然剎住。
前方密密的人從,有男有女,參差高低不齊,列著齊整隊伍朝這邊過來,並肩挽臂軋斷了路面。最前方的人拉開巨幅白布,上面粗大黑字觸目驚心。後邊無數橫幅豎旗揮舞,紙頁撒得漫天漫地都是,口號聲浪一陣高過一陣。道旁販夫走卒紛紛走避,前頭的車輛已經湮沒在混亂人群中,進不得也退不得。
徐季麟皺眉叫司機掉頭,從衚衕裡繞道過去。
胡夢隨口抱怨了兩句,不耐煩地取出煙來,對前面人群好似見慣不驚。
蕙殊卻詫異極了,“這是學生遊行嗎?”
胡夢蝶嗯了一聲,“鬧了好些天了,還真沒完沒了……我說季麟,政府怎麼就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