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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少隨口答,“不認得。”
那人已回了包廂,方才匆匆覷得一眼,胡夢蝶著實覺得眼熟。
“對了,好像是佟孝錫佟三公子!”
四少漫不經心道,“是麼,不像吧。”
徐家這處閒置的別業,地方雅潔幽靜,僕傭俱在。
蕙殊所居的客房毗鄰花園,從露臺即可到苑中,夜裡有風燈亮起,照見噴泉藤蘿和鞦韆。別具一格的情調令蕙殊當即愛上,連連欣嘆道,“這地方真美,住下來便哪兒也不想去了!”
這願望卻未能滿足,隨後兩日竟是走馬燈似的轉,從早忙到夜,一刻不得停歇,盡忙著飲茶看戲,酒宴舞會,以及種種風花雪月。
闊別數年,薛四公子重回北平的訊息仍激起小小譁然。
尤其是在霍夫人隻身抵達的同一日,薛四公子也不期而至,這實在不能不引來或暖或冷的目光無數。不知有多少人在猜測薛晉銘重返北平的目的,然而四少似乎只為拜訪舊友故交,頻頻出入名流宅第,會友宴聚,除此也不見他做過別的事情。
他所拜訪的大多是政府要員,眼下時興西式做派,宴畢之後,總是女士們一邊享用茶點,一邊談些風月閒話;男士則在書房談論他們自以為有趣的話題,不外乎官場風向,誰得勢誰倒黴,誰個斂財有道,誰家後院起火,並不比女人間蜚短流長來得有趣。
外面到處在打仗,裡面卻酒濃脂暖,儼然太平盛世。
蕙殊從心底裡厭惡這些虛假繁華的調調。
四少卻偏喜歡同這些人把臂言歡。
蕙殊心中失望,又不得發作,每日裡不得不笑顏相迎,做好秘書兼女伴的份內事。
周旋在夫人們當中,她雖不及貝兒有天生的社交明星風度,卻也不是什麼難事。
胡夢蝶將她介紹給諸人,只稱她祁七小姐,旁人心領神會,理所當然視她為薛四公子的新女伴。她性情活躍,舉止儀態、見聞談吐都令夫人們滿意。在她面前,夫人們也保持著微妙一致的默契,閉口不提霍沈念卿。
但總還是有人漏出口風。
隻言片語間,蕙殊聽得出北平名媛對這位大督軍夫人的敵意。
據說當初督軍迎娶她為正室,北平霍家大為惱火,幾位族公力陳族規家訓,勸降沈氏為妾室。霍督軍非但不聽,更拒絕回北平成婚,也不邀族親到場,徑自舉行了一場沸沸揚揚的西式婚禮,為一時之轟動。
又據說,霍家大公子對這位繼母恨之入骨,專程趕去大鬧一番,惹出不少禍事。督軍震怒之下,將大公子強遣出國。當年的鬧劇至今說來還令人津津樂道。
再又據說,這位出身風塵的霍夫人婚後依然出盡風頭,在督軍縱容下公開參與政治,與南方政要過從甚密……此番霍督軍在前線督戰,她卻現身北平,來得如此張揚,著實令人瞠目。
人人口中傳來傳去都是這據說二字,全然不知真假,也全不在意真假。
這般衣香鬢影、觥籌交錯的日子一晃就是三天過去。
自踏入北平,四少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令蕙殊覺得無所適從。
儀容還是四少的儀容,風度也是四少的風度,分毫不差。但究竟哪裡不同,她說不上來,只覺難以接受。那張熟悉的臉上,像罩了層逼真的面具,人前人後無暇可擊。
這裡的人不大喚他四少,或稱薛四公子,或呼其名。
晉銘。
蕙殊從未叫過那兩個字,私心裡,只覺四少才是他。
一聲“薛晉銘”,怎樣聽來都是疏離。
他一次也不曾提起過霍夫人。
往日隔了山重水遠,仍記著念著,白茶花、紅寶石無不是痴意,只恨不能將伊變作一道疤,印在胸口,不遺不忘;如今人來了,雖非近在咫尺,北平城也大不到哪裡去。
有心,自然得見。
可他倒似徹徹底底忘了那個人,終日出入宴聚,自顧風月,不提起、不在意、事不關己。
如果往日深情是做戲,那麼戲臺上最好的演員也不及他萬一,那必定是同一個軀殼裡棲宿著兩個靈魂,一個是痴心至情的四少,一個是涼薄世故的公子。
如果北平的風流是做戲,他又作與誰看?
攜美歸來的薛四公子,有新歡相伴,一洗舊日落魄。
等看舊戲新演的眾人紛紛失望,原來果真郎無情妾無意,各自已陌路。
蕙殊悵悵然,思前想後回過味來,難怪他肯帶她北上。
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