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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老衲沒有瞧錯, 陛下與娘娘眉間都似有些憂慮之態。呵呵, 其實大可不必如此。”主持大師微微抬眼, 望著旁邊枝繁葉茂的桃樹,“萌芽,開花,結果, 枯萎。這些樹木的每一年,大抵都是如此度過的。不過, 每一種樹的花期與果期卻不盡相同。有的二月綻放, 四月便成熟了;有的四月綻放, 九月才成熟。”
張清皎與朱佑樘對視一眼, 依稀間彷彿似有所感。便聽他接著道:“它們都循著自己生老病死的規律,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誰也不會在意身邊那棵樹何時開花、何時結果。既然並非同一種樹, 更非同一棵樹,又何必在意其他樹的花期為何、果期為何呢?只需靜靜生長,遲早都會有開花結果的那一日。”
“大師說得是。”朱佑樘若有所思,回過神來後,心底彷彿也放下了些,“或許, 只有人才會如此自尋煩惱罷。”即使是因他的緣故,才讓他們二人與孩子無緣,他也不應焦慮至此, 反倒是更該加倍地對皇后好才是。興許他們真正看開,覺得一切隨緣之後,還能有意外之喜呢?
“大師之意,我明白了。”張清皎笑道,“該來的遲早都會來,無須過於憂慮。可我仍然想知道,究竟是幾年之內才能將緣分盼來。否則,三年我們能等得,十年我們能等得,三十年我們卻未必能等得了。”
主持大師不著痕跡地抬眼望向萬里無雲的碧空,含糊地道:“先前娘娘的母親也讓老衲算了算,老衲已經盡力了。陛下與娘娘只管放心回去就是,明年此時再來還願即可。”他話音方落,方才尚且晴朗的空中轉瞬便已是烏雲密佈了。
張清皎怔了怔,想起了年前金氏託張鶴齡給她帶的話,據說是——“正月雲龍升騰,感而有應……”她喃喃地說著,眼眸漸漸亮了起來,心裡徹底安定了。這話若是別人說的,她定然不會相信,可若是主持大師說的,她便深信不疑了。
朱佑樘並未想起此事來,但從“明年還願”的字裡行間也能推測出,子女緣分便在這一年之間了。這令他也很是歡喜,忙道:“有了大師的話,朕與皇后終於能安心些了。今日來崇福寺,果真是來對了,可見我們一家都與佛有緣。”
“阿彌陀佛,陛下與娘娘的福報事關國運與萬民,與天下息息相關,自是與佛菩薩有緣的。且先前賑災義賣、放歸宮人這些善事,也都為陛下與娘娘積攢了不少功德。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必定會大有不同。”主持大師含笑道,目光在張清皎身上停留了片刻,“陛下與娘娘心繫天下萬民,實乃萬民之福。萬民又何嘗不感激陛下與娘娘,希望兩位亦能得大福報呢?這便是所謂的善有善報了。”
“這都是皇后的功勞。”朱佑樘道,溫柔地笑看身邊人,“朕也都是沾了皇后的光。”仔細想想,他所做的事都是作為皇帝應該做的,而皇后做的事卻是前所未有的。行已有之事與行未有之事,孰難孰易,自不必說。
“不過都是些我該做的事,實在不值得如此誇讚。”張清皎道,垂下眸,“即使並非所有人都能如萬歲爺和主持大師一般,覺得我所行之舉是善,我亦會堅定不移地繼續下去。日後我想做的事還多著呢!”
是啊,這一切都僅僅只是開端。等她在宮裡站穩了,任誰都無法以任何藉口動搖她的位置,她必定會更大刀闊斧地推動變革。雖然眼下她能施展的空間很小,但遲早她會騰轉挪移出去,獲得更多的機會。
待到帝后二人離開後,主持大師抬首望向黑雲沉沉的天空,嘆道:“又何必拘泥於天機不可洩『露』呢?若能讓他們安心些,豈不是可讓他們少受些煎熬,多想些於國於民有益之事?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麼?”
烏雲滾滾的空中亮起了一道雷光,猶如警告。主持大師訕訕地搖首道:“罷,罷,老衲不提便是。這回老衲不是甚麼也沒說麼?不過,老衲可真想瞧一瞧,這位還能折騰出甚麼事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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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崇福寺主持大師已經給了暗示,但帝后回宮後,卻並未告知周太皇太后與王太后。畢竟這只是主持大師的一面之詞,他們篤信,其他人未必如此。更何況,兩人對孩子到來的時間各有理解,只能更含糊其辭了。
果然,周太皇太后對他們帶回來的訊息覺得有些不滿,遂催著他們去其他寺觀做法事打醮。以她的意思,是以佛寺為主,多施捨香油錢,甚至是捐造寺廟。佛菩薩若覺得他們足夠虔誠,自然便會顯靈。而王太后則主張,不必拘泥是佛寺還是道觀,都須得誠心誠意去拜訪。指不定與佛菩薩暫時無緣,卻與某位神仙有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