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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先帝與萬貴妃之事。雖說礙於輩分與孝順,只能用毫無感情偏向的詞句,但誰都能聽得出來他冷淡的口吻。
周太皇太后怔住了,擰起眉來:“不錯,她是你的原配嫡妻,你寵她確實無可厚非。但是,皇帝,她雖身為中宮,行事可不像是皇后該為的!善妒便是女子最大的不賢,便是皇后最大的不賢!我可以容忍她善妒,但絕不能容忍她妨礙了你的子嗣。你父皇儘管寵萬氏,但好歹也沒有因她斷了自己的香火!”
“祖母,皇后並未善妒,是孫兒不想碰除了她之外的任何人。”朱佑樘道。他已經不想爭論當年萬貴妃究竟殺害了他多少兄弟姐妹了,為過去的事分說,如今已經毫無意義。
“一則,孫兒不喜後宮煩擾,更不喜勾心鬥角之事,所以我的後宮越簡單越好;二則,孫兒不想讓自己的兒女重蹈覆轍,經歷我當年的悲痛與煎熬,不想讓他們年幼時得不到父母的寵愛,也不想他們年長後為了太子之位爭個你死我活。”
“所以,孫兒早便已經下定決心,只想與皇后誕下嫡子嫡女,只想讓嫡長子成為東宮太子,只想過著尋常夫『婦』那種相濡以沫的日子,而不是互相防備、兩看兩相厭的生活。孫兒所求很簡單,望祖母成全!”
說著,朱佑樘便雙膝跪了下來,向著周太皇太后叩首。
周太皇太后只覺得眼前突然一陣模糊,彷彿浮現出當年長子為了萬氏那個宮婢與她頂撞的模樣。當年她的怒氣只會比如今更盛,然而結果又如何呢?長子依然我行我素,寵得那個宮婢無法無天,將宮裡鬧得烏煙瘴氣。
依稀間,眼前的孫兒與當年的長子彷彿重合了起來,她甚至還想起了對她不假辭『色』的英廟。呵,再往上的宣廟為了孫後不惜廢掉了沒有任何過錯的胡後,太宗在仁孝皇后去世後行為失常卻再未立後——仔細說來,皇家確實是一脈相承的情種啊。
幾代情種之後,竟又生出一個居然寧願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情種,似乎也並不那麼令人意外。她對這樣的情種太熟悉了,無論她再如何堅持,都不可能動搖他們。不管他們是否孝順,不管他們是否溫和,在這件事上都絕不會退讓。當年她使盡了一切辦法對付錢後,又使盡了一切辦法對付萬氏,都沒有湊效。
“你可知道,沒有子嗣,朝堂與後宮中便始終藏著隱患?!”定了定神後,周太皇太后低聲喝問,“沒有子嗣,便會助長別人生出不該有的野心,或許還會鬧出無法收拾的局面!即使如此,你也不會後悔?!”
“孫兒不悔。不過,祖母為何如此篤定,孫兒與皇后不會有子嗣呢?孫兒和皇后都不過是雙十年華,還有一二十年呢。等到那個時候,祖母再來替我們著急也不遲。”朱佑樘道,“祖母何妨再等一等呢?”
“我已經是半截身子埋在土裡的人了,等不了那麼久!”周太皇太后冷聲道,“你有何打算我不管,但若是不能親眼見到你有子嗣,我便是死了也不會瞑目!罷了,我不再勸你,你也不必再勸我。我只管給你尋來閤眼的女子,至於你是否會寵幸她們,卻不是我能管的事了。但我必須盡心盡力,否則對不起列祖列宗,去了地下也無顏見英廟與你父皇!”
“……祖母……”朱佑樘自然知道,僅僅是一次溝通,不可能勸得周太皇太后回心轉意。她擺出這樣的態度,意味著這次談話也該結束了。“祖母原本是想勸我,接受荊王王叔的建議,採選良家子麼?”
“不錯。對於我而言,對於前朝後宮而言,你的子嗣遠比虛無縹緲的私議更重要。何況,如今服闋之日眼看便要到了,等到二十七個月過去之後再採選女子,於你的名聲也不會有任何妨礙。”周太皇太后道,“無論你是否願意,我都會在近期下懿旨。”
“祖母何須如此?”朱佑樘長嘆一聲,“已經冊封后宮,再採選妃子,祖宗也沒有這樣的規矩。此事若是傳出去,孫兒的名聲不要緊,可祖母和母后……”
周太皇太后沉『吟』片刻,覺得似乎確實不能按非常時期來行非常之法。仔細說來,歷代先祖也沒有采選幾次妃子的先例,禮部不可能同意。若是如此,便只能採選宮女了,但選了宮女卻不能放到皇帝身邊,與不選又有何區別呢?
她心思急轉,卻並未讓朱佑樘瞧出端倪來,只冷道:“此事我自有章程,你不必管。皇后最近病了,這事兒也不必由她來『操』辦了。”說話間,竟是將皇后對於此事的處置權也一併奪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