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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封伯?”
張清皎怔了怔, 手中的筆忘了及時擱下, 一滴濃墨跌落在雪白的宣紙上, 暈出了均勻的圓。朱佑樘執起她的手,在那滴墨暈上徐徐勾勒起來,只幾筆便畫了一隻嬌憨的小雞:“怎麼,聽起來卿卿似乎並不覺得高興?封伯不好麼?”
張清皎終於反應過來, 蹙起眉嗔道:“不好。”
“怎會不好?封伯之後便有丹書鐵券,再不是尋常的外戚家族, 而是勳貴之家了。尋常外戚可能不過三代便會衰落, 有了丹書鐵券, 世襲罔替, 至少可保證爵位會一直隨著國朝延續而傳承下去。”朱佑樘道, 繼續握著她的手,在小雞旁邊勾了一隻蘆花母雞與一隻威風凜凜的公雞。一家三口都齊活之後,他才微笑著擱了筆, 自背後將自家皇后納入懷中。
“勳貴之家固然不錯,卻並不適合眼下的張家。”張清皎輕聲道,“我被封為皇后不過三年,膝下無子嗣,打理後宮也並無苦勞,何德何能讓萬歲爺封我爹爹為伯呢?而且, 祖母與母后都並無短期內便賞封的先例,實在是不妥。”
朱佑樘聽著聽著,不自禁地便擰起眉來:“卿卿怎會覺得自己沒有功勞?都是因眾人太過關注子嗣之事, 常因此而非議於你,你才會如此妄自菲薄。在我看來,你的功勞可不比那些打理後宮數十年的皇后低。”
聞言,張清皎不由得勾唇笑了:“萬歲爺那是情人眼裡出西施,所以才會這般以為。”
“那我們便來數一數,你正位中宮後,都做了哪些事。其一,明確六尚一司的職責,理清宮人名籍與庫房典藏;其二,治理宮中的貪腐,設立規矩,明正典刑;其三,杜絕浪費,數年如一日地節省花費;其四,建立皇女學堂,設立皇女教養之制;其五,建立尚醫局,完善女醫之制;其六,賑災救濟,設立義賣鋪面;其七,放歸宮人,成全人倫親親之情,並替放歸宮人尋得出路,令其各有所歸;其八,設立囿苑,與民同樂……”
“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件不是功勞?哪件不值得我封賞岳父?你只用了三年,便做了許多皇后連三十年都做不到的事。封伯我都覺得有些低了,至少也能封侯。若不是覺得直接封侯恐怕朝臣們絕不會答應,我今日要給岳父封的便不是伯了。”
說到此處,朱佑樘道:“如何?卿卿還覺得自己沒有功勞麼?還覺得岳父不應封伯麼?”
聽他將自己所做的那些事一一道來,連張清皎都有些出了神:沒想到,不知不覺間,她竟然做了這麼多事?在自家皇帝陛下眼裡,她竟然不知不覺便立下了這麼多功勞?如此說來,她也確實值得好好封賞了。否則,有功勞而不賞,豈不是會令人失落麼?
“嗯,我確實有功勞。”她回首望著自家皇帝陛下,點了點頭,然而話鋒一轉,認認真真地道,“不過,我掙下的功勞,你便該賞我才是啊。為何明明受苦受累的是我,你卻賞我爹?他這些年分明待在興濟,甚麼忙都沒有幫上。這對我而言,豈不是太不公平了?”
朱佑樘呆了呆,望著他的卿卿,竟是久久都回不過神來——是啊,明明是卿卿的功勞,為何他賞的卻是岳父?岳父有什麼功勞?不,不,他不能被卿卿的邏輯說服,不能順著她的思路繼續想下去。
“難道我說得不對麼?”趁著他尚未反應過來,張清皎立即追問。
朱佑樘定了定神,清咳一聲:“卿卿說得確實有道理。卿卿有功,自然當賞。但我如今能賞給卿卿的,無非是我所有的那些奇珍異寶罷了。而這些東西既然是我的,便也是卿卿的,說是賞賜本便不合適。卿卿的功勞值得更多封賞,但皇后已經是封無可封了,所以便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而且,岳父也並非沒有功勞。”他又補充道,“他最大的功勞,便是生了卿卿這個好女兒!便如同兒子有功,可為父母請封一般,女兒有功,自然也該給父母封賞。因此,無論如何,岳父都值得封伯甚至是封侯。”
“可我不想讓你封我爹,只想讓你獎賞我。”張清皎並未被他說服,依舊堅持己見,“我也不需要你封賞甚麼,只要你給我送一份合適的禮物便足夠了。”
“不,我覺得不夠。”
“可我覺得夠了。”
“當真不夠。”
“當真夠了。”
帝后二人互相對視,如同孩童一樣,重複著“夠”與“不夠”。懷恩、肖尚宮等人在旁邊聽得有些忍俊不禁,只覺得“爭執”的兩人多了些稚氣,看起來卻更為親密無間了。重複了五六遍之後,兩人都意識到這樣下去絕不可能說服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