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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個姑娘家,怎麼教養弟弟?說出去都讓人笑話。偏偏不管我說甚麼,相公都不肯聽,還說他寧願相信皎姐兒也不願信我……”金氏斜倚在軟榻上,雙手無意識地護著自己的腹部,口中卻絮絮叨叨,“大姐你說,這像是甚麼話?鶴哥兒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疼他倒成了我的不是?”
張氏聽得有些不耐煩,面上卻依舊微笑相待:“鶴哥兒若是年紀還小,自是怎麼疼寵都不過分。只是他如今已經到了該進學的年紀,也不能像年幼的時候那般縱著他了。你現下好不容易又懷了一胎,還是緊著肚子裡這個罷。”
金氏覺得她是全心全意替自己著想,以為她也認同自己那些抱怨,便一時口快將心底的話都倒了出來:“就算如此,也不該讓皎姐兒來教弟弟啊。送鶴哥兒去私塾裡上學,或者請個合適的先生到家裡來管教,明明比她更名正言順。依我看,父女倆就是捨不得花用銀兩。自從皎姐兒負責管賬之後,家裡的花銷竟然減了一半!”
張氏看著她那張圓潤的臉,笑容不禁有些繃不住了,心裡暗道:花銷減了一半,也從來不曾苛待你啊。瞧瞧這臉龐身段,再補下去,日後受苦的還是自己,某些人怎麼就不懂得什麼叫“剋制”呢?
金氏見她不言語,滿以為她也覺得張清皎做得太出格了,便將這些日子的“滿腹怨氣”都一股腦地說了:“平日裡要什麼沒什麼也就罷了,闔家上下如今都只認她這個大姑娘,根本不認我。她又滿口都是聽大夫的話,說得頭頭是道,任誰來評理都講不過她,我也拿她沒甚麼辦法。好在我也想開了,就當還是在興濟的時候由伯母大嫂管束著那會兒便是了。”
“過日子麼,只要能過得下去,我都能忍著。但看她教養鶴哥兒,我卻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鶴哥兒『性』情有些跳脫,天生就是坐不住的。她明明知道,卻給他定了些死規矩,不坐滿兩炷香便不許動彈。哎喲,可苦了我的兒了,活生生就被困在書房裡了。偷偷出來到院子裡玩上一會兒就捱了家法,那可是用戒尺直接抽啊……”
說到這裡,金氏連眼眶都紅了:“我的心肝兒啊,哭得我心都碎了,她卻半點反應也沒有。她教養鶴哥兒的手段,都是和她爹學的,父女倆絲毫不近人情。我在旁邊求情,就像是沒聽見似的。哪有她那麼狠心的姐姐?不是呵斥就是打罵,就不怕鶴哥兒記恨她不成?!”
“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便說了她幾句。她竟然還與我頂嘴,說甚麼鶴哥兒往後懂事了只會感激她。我當時氣得心口都疼了,好端端的姑娘家,怎麼就變成這模樣了?我看啊,是相公讓她掌管家事,將她的心也給養大了。好好的溫順女兒,偏偏就養成了伯母似的硬脾氣,往後可怎麼找人家?”
她口中的伯母,便是張縉之妻何氏。何氏年輕時治家頗為嚴厲,約束得她們這些小輩都有些喘不過氣來。金氏與張嶽之妻李氏又是隔房的侄媳『婦』,被她的強勢所懾,更是成日都戰戰兢兢。獨子張岐過世之後,何氏信了佛,又將中饋都交給了兒媳錢氏,瞧著倒像是個慈和的老太太了。不過,十餘年過去,她餘威尚在,張府上下以及張氏族中依然無人敢違逆她。
張氏出嫁前便對何氏又敬又怕,出嫁後回想起她於庶務經濟上的獨到眼光與治家的嚴謹,更是佩服之極。此時聽金氏言語間彷彿有些不滿之處,她不由得眉頭一挑:“伯母的脾氣怎麼了?像伯母才好,往後不容易吃虧。我每次見了皎姐兒,都怕她的『性』情太柔軟了,嫁了人會被欺負呢。”
張清皎生得秀美,笑起來的時候更是嬌羞可愛,瞧著確實像是個溫軟的孩子。然而,張氏並沒有被侄女的皮相所『迷』『惑』,不過是短暫的幾次相見,便看穿了她真正的『性』情。諷刺的是,親孃金氏卻滿心以為,自己的女兒從來都是溫順柔和的,聰慧、獨立與強硬的一面皆出現得格外莫名其妙。
張氏越發看不上自己這個弟媳『婦』了——她也不想想,若是她這個當孃的是個立得住的,稍微靠些譜,又何須侄女這般辛苦?誰家的姑娘管理中饋不過是稍稍練練手,記賬看賬理事也都是親孃手把手教出來的?誰家的姑娘還得費心思教養弟弟,偏偏盡了全力也得不著半個好字,反而被親孃嫌棄?
她早便已經後悔,為何要特地抽出空閒來走這麼一趟了。原本是來找金氏商量侄女的婚事,卻不想話還未出口,就被金氏拉住,緊接著就是滔滔不絕的抱怨。早知道弟媳『婦』是個靠不住的,她又何必想著與她商量什麼正事?便是為了全一全面子情,也不該來的。
提及何氏,金氏也頗有些不自在,訕訕道:“我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