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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清寧宮後,朱佑樘便讓周圍服侍的太監宮女都退下,獨自坐在書房裡,對著雪白的宣紙出神。良久,他執起筆,沾了些淡墨,工工整整地寫下了司禮監所有大太監的名字。而後,執筆的手停在半空中,久久不曾落下。
司禮監掌印太監,懷恩。
戴先生一向是父皇的心腹,在父皇身邊的地位幾乎無人能夠動搖。儘管他與御馬監太監梁芳等佞幸小人不同,從未媚上獻寵,更不曾事事聽從父皇,反而屢屢進諫保住那些觸怒父皇的臣子,但父皇對他依舊十分信任。或許,父皇心中其實很清楚,如戴先生這般的人品,對他忠心耿耿,諫言從來言之有物,無論發生何事都心向著他,所以才對他如此倚重。若非發生動搖國本的大事,戴先生絕不可能出事。
司禮監秉筆太監,覃吉。
老伴『性』情溫和,一向勤勤懇懇任勞任怨,主要負責的是內書堂之事,連批紅之類的分內事都只是過一過眼罷了,離大璫們心心念唸的權力一向遙遠。如他這般與世無爭的『性』情,也絕不可能惹上什麼仇敵。
司禮監秉筆太監,戴義。
竹樓先生醉心琴技與書法,也是他幼時啟蒙的先生之一。他對批紅以及爭權奪利素來不感興趣,每日只顧著撫琴寫字作畫,過得自在逍遙與世無爭。因父皇喜聽他的琴聲,他收的徒弟也相當有出息,應該亦沒有人會與他過不去。
司禮監隨堂太監,蕭敬。
竹樓先生的弟子之一,掌管章奏文書,通常負責宣旨。他能力出眾,不僅擅長經濟庶務,政事亦是眼光獨到,辦案更是高明公允。毫不誇張地說,遍數司禮監內外,能接替戴先生的掌印之職的,唯有此人而已。只是他什麼都好,唯獨交友眼光有限,名聲總是會被另一個人拖累——
思及蕭敬,朱佑樘忽而又想起與他交好的另一個名字,神『色』微微一凜。
他怎麼能忘了此人?東廠提督尚銘,亦是司禮監秉筆太監。看似權力不比掌印太監,但靠著東廠的勢力,幾乎可與戴先生一爭高下。勢力煊赫的時候,他可沒少在父皇面前給戴先生上眼『藥』,險些就讓掌印太監之位換了人。
遍數司禮監,最容易出事的也只能是尚銘了。畢竟,西廠提督汪直被罷免,他在其中出了不少力。西廠撤銷之後,東廠獨領風『騷』,他很是風光了一陣。無論是正直臣子或是『奸』吝小人,誰都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成為又一個汪直。
執筆懸停空中的手終於落在了紙上,將一個個名字都塗滿烏黑的墨汁,順帶勾勒成一幅初具雛形的山水圖。只是這山水圖似乎用墨不均,不得主人的喜歡,最終被捏成了一團廢紙,丟在了書案旁邊。
朱佑樘將太監宮女們喚進來,不緊不慢地淨了手,又在書案前坐下,開始溫習今日的功課。眼角余光中,他瞧見一個生得不起眼的小太監將那團紙拾了起來,垂下首用竹簍收齊他日常練字練廢的紙,不聲不響地退了下去。
少年太子的神『色』依舊淡淡,眼底既無懷疑亦無怒『色』。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地按在書頁上,看似專注認真,實則心思已經飄遠了:究竟是誰對尚銘下的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東廠提督終於能換人了。
尚銘當初能發跡,靠的是汪直舉薦。東廠西廠沆瀣一氣,禍害了不少人與事。與野心勃勃的汪直相比,他倒是不曾做過什麼危害國本之事,卻極度貪財好利,少不了搜刮百官民眾,惹得一片怨聲載道。就在前年,因在父皇跟前爭寵,尚銘不慎得罪了汪直,惹得汪直大怒。他懼怕汪直報復,便索『性』聯合父皇寵信的方士李孜省,將這位風光無限的西廠提督徹底扳倒了。只是,或許他從未想過,汪直與西廠倒下之後,下一個就該輪到他了。
東廠提督位高權重,若是一個小人坐上去,只會令廠衛愈發嚴酷,民生愈發艱難。若是換了戴先生這樣的大璫坐上去,或許才能正一正風氣,真正實現太宗文皇帝當初設立東輯事廠時所願罷。
朱佑樘正想著事呢,便聽外頭李廣低聲說了幾句話,而後進門道:“殿下,太后娘娘使女官來,請殿下去西宮一同用晚膳。聽說是太后娘娘養的水仙突然開了,娘娘心裡高興,特地讓殿下去賞花呢。”
“祖母真是好興致。”朱佑樘回過神,微微笑了起來,“這就去罷。”
太子一行到得西宮的時候,正好迎面遇見司禮監隨堂太監蕭敬等人。見是太子,蕭敬立即退到一旁,恭謹地行禮。朱佑樘將他扶起來,笑道:“蕭伴伴可是奉父皇之命,來賀祖母養的水仙盛開?”
與平日相比,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