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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六, 皇太子大婚。
這日一早, 朱佑樘便親自選了一身大紅『色』四團龍常服穿上, 來到文華殿中靜靜等候。不多時,就有鴻臚寺禮官來到殿外。當東宮侍從官高唱的時候,朱佑樘垂下眼,遮住眼底的淡淡喜意, 緩步走出文華殿。
“臣等參見皇太子殿下。”鴻臚寺禮官跪地叩首行禮。
若在平日,朱佑樘定會微笑以待。但眼下正在行醮戒禮, 故而他的神情也略有些嚴肅, 看起來絲毫不像是一位即將成親的新郎官:“平身。”如此莊重的態度也令官員們頗為驚訝, 越發覺得太子殿下生『性』穩重。
隨後, 鴻臚寺禮官便與東宮侍從官一同引著朱佑樘從奉天門左門而入。此時, 奉天門附近已經圍起了明黃『色』的行障圍幕。裡頭生著暖融融的火盆,中間的長案上放著紅漆盤,盤中則是皇太子的袞冕服。
朱佑樘揮退裡頭伺候的宮女, 在何鼎與李廣的服侍下,換了一身袞冕服。玄衣纁裳,九旒冠,這是最為隆重的禮服。輕輕搖動的九旒之下,沒有人能看清少年太子眼眸中的情緒。他的期待與雀躍,他的喜悅與興奮, 就像是隻有自己獨享的秘密,悄悄地掩藏在莊嚴肅穆的表象之下。
鼓點奏響,朱見深穿著通天冠絳紗袍來到奉天殿御座旁坐下。文武百官皆著朝服叩首行禮, 隨後分班而列宛如平日裡上朝一般。朱佑樘隨在禮官身後,緩步從奉天殿東陛上拾階而上。在朱見深微微有些冷淡的目光裡,在文武百官的視線中,少年太子出現在丹陛上,優雅地在拜位上停了下來。
朱見深望著立在寒風中亦是依舊背脊挺直風度翩然的太子,目光忽而變得有些悠遠。當年他的父皇望見風華正茂的他時,是否也像他眼下這般情緒複雜?光陰似箭,歲月無情。兒子長成了,便意味著他已經老了。
他幾乎已經有些記不得,當年自己悵惘年近三十膝下無子,猛然聽說有個兒子安安生生地在安樂堂長大的時候,心裡究竟是如何狂喜了。不過,那個怯怯地出現在他視野中的瘦瘦小小的孩童的模樣,卻彷彿銘刻在腦海中一般清晰無比。孩子奔向他,喚著“父皇”的稚嫩聲音,亦是猶在耳邊。
他心裡長長地嘆息了一聲:本以為已經過去十餘年了,該忘的不該忘的他都已經忘得乾乾淨淨。卻沒想到,原來他始終沒有忘記,只是不願去想罷了。是啊,十餘年過去了,他已經擁有了許多兒女,但……這孩子到底是不同的。
這時候,朱佑樘已經躬下身,朝著御座的方向行了四拜禮。他目不斜視,彷彿並不在意眾人各懷心思的目光,步伐從容淡定,從奉天殿的左門走進來,面朝北立在醮戒位上。
司爵禮官斟酒奉上,贊引禮官跪地,他也跪下來,將手中的玉圭交給贊引禮官,從司爵禮官手中接過酒爵,微微仰頭飲了一口。司饌禮官舉著果盒跪下來,朱佑樘也象徵『性』地拿了些乾果吃下。酒食用完,他便從贊引禮官處取回了玉圭,微微躬身向著御座行禮。
朱見深注視著他,打量著他掩蓋在九旒下的面容,淡淡地說:“往迎爾相,承我宗事,勖帥以敬。”
朱佑樘回道:“臣謹受命。”說完,再度跪下行禮。隨後,禮官便引著他從左門離開奉天殿,回到殿外的拜位上再次鞠躬行四拜禮。醮戒禮完全結束,奉天殿裡的朱見深在禮樂聲中離開了御座,回到乾清宮,文武百官也分列離開。
然後,在禮官的引導下,朱佑樘獨自走下了丹陛,來到午門外另設的行障圍幕裡,換了身火紅『色』的皮弁服。午門外早已經備好了皇太子輅,教坊司禮樂儀仗,隨行的東宮侍從官、侍衛官軍等。只等皇太子坐上輅,便能熱熱鬧鬧地從東長安門出,前往太子妃家迎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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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張家也正在舉行醮戒禮。
張清皎穿著火紅的燕居冠服,隨著張巒和金氏來到祠堂內,給祖先們行禮敬酒,輕讀祝文,放在火盆裡燒給諸位祖先。祭祀之後,張巒和金氏回房換朝服和誥命服,前往正堂,張清皎則回到內堂。肖女官端著酒食呈上來,她也只是舉起酒爵潤了潤唇,吃了一個小點心,就示意可以撤下了。
隨後,肖女官便引著張清皎來到正堂,在張巒與金氏面前各行了四拜禮。
金氏紅著鼻尖,略帶著些微哽咽道:“爾父有訓,爾當敬承。”
聽出她聲音中的異樣,張清皎心裡頗有些複雜,輕輕頷首。
張巒望著眼前嫋嫋婷婷的女兒,眼眶亦是微微有些發紅:“爾往大內,夙夜勤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