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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新婚夫『婦』來到乾清宮朝見的時候, 朱見深面上倒也看不出什麼情緒, 極為平淡地望著他們。等張清皎上前進獻棗和慄之後, 他淡淡地看了她半晌,彷彿好不容易才認出這是他親自給太子挑選的兒媳『婦』。
也不知他是不是想起了萬貴妃去世,選妃時的熱鬧再也不可能重現,神『色』間更冷淡了。隨手拿起玉箸夾起一顆棗吃了, 又啜了口茶,他才平平地道:“太子先去朝見罷, 忙完之後再來見我。”
“是, 父皇。”朱佑樘垂首應道, 感覺到他的聲音似有些嘶啞, 抬起眼又道, “父皇的聲音聽著有些不對,是不是覺得喉嚨不舒服?是否已經讓太醫來看過了?太醫是怎麼說的?”
“偶感風寒罷了,無妨。”朱見深捏起拳頭放在嘴邊, 輕輕地咳了兩聲,“你去罷。”自從萬貴妃薨逝後,他傷心過度之餘,似是有些傷了身子。不過是前兩天夜裡守靈堂受了些寒風,咳嗽便一直持續到現在。苦『藥』湯也喝了,丹『藥』也磕了, 始終不怎麼見效。
朱佑樘只得行禮告退,領著張清皎去了坤寧宮。因著兩宮離得近,二人並未乘坐輿轎, 而是步行前往。他緩步走在前頭,忽然覺得左右有些空落落的,便停了下來,側過身似是在等太子妃過來並肩而行。張清皎看了一眼肖女官,無視了她正微微搖首,攏了攏外頭的貂裘,行至他身旁。
因著太子殿下始終沉默,太子妃娘娘自然不會刻意出聲詢問什麼,眼下的場合也不適宜談論某些敏感的話題。儘管她已經從客觀的角度審視了方才父子二人之間相處的場景,隱約察覺了不少問題——諸如,皇帝陛下對太子並沒有多少慈愛之情,面對太子的關心也並不覺得感動等等。
倘若這是父子倆相處的常態,放在後世,這樣的父親無疑可稱得上“渣”了。因為作為一位父親,他並未回饋給兒子足夠的關懷和感情,會讓兒子極度沒有安全感,也極度缺乏愛。
不過,這可是在宮中,這可是皇帝與太子。
據史書記載,皇帝與兒子的感情淡薄,幾乎可稱得上普遍。區別只在於,這種“淡薄”究竟是“偏愛”、“涼薄”或者僅僅只是“無情”而已。對太子而言,“偏愛”與“無情”最為致命。前者如履薄冰,隨時可能被皇帝尋著藉口易儲;後者更是步步驚心,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失去一切甚至於『性』命。若只是“涼薄”,倒還有一絲喘息的機會。
張清皎認為:萬貴妃還活著的時候,皇帝陛下便對她過於“偏愛”,因此才會聽她吹了枕頭風就想著廢太子。而如今,“偏愛”的人不在了,他對太子的感情就變成了“涼薄”。若能一直維持這種狀態倒也罷了,就怕他一時興起忽然偏寵某個兒子,又造成東宮的動『蕩』。
太子妃夫『婦』各有所思地來到坤寧宮,王皇后待他們倒是很和善,始終帶著如沐春風般的笑意:“坤寧宮平日裡安安靜靜的,沒有多少訪客,說來也有些寂寞。我雖不是喜好熱鬧的人,卻也難免覺得這宮裡少了些煙火氣息。日後太子妃若是得空,不妨多過來走動走動,陪我說說話、解解悶。”
“若是母后不嫌棄,兒臣會天天過來。”張清皎笑著回道,垂眸的時候,自然而然便透出兩三分獨屬於新『婦』的柔弱羞澀之態,“兒臣初來宮中,有許多事都想向母后請教。還望母后在閒暇的時候,隨意指點兒臣幾句。”
“我其實也沒有甚麼能指點你的。無非是在宮中待得久了,經歷的事多了,所以積累了些許經驗罷了。”王皇后望向含笑坐在旁邊的太子,“至於打理清寧宮,你只管照著規矩來就是。若有拿不定主意的,便問問太子。清寧宮是你們二人的家,自然該由你們倆來做主。”
說罷,她又隨意地提點了幾句,張清皎皆一一應下,懇切地謝過了她。
聞言,王皇后勾起了唇角:“太子妃,還有一句話,我必須此時此刻與你說。希望你能記住,在這宮裡,幾乎所有人都免不了會受委屈。就算是萬歲爺,也有人能給他委屈受。太子與你亦是無法避免,你也該儘快學著如何忍受這些委屈,才能漸漸替太子分擔。”
張清皎怔了怔:“多謝母后指教。”這番話堪稱肺腑之言了,或許也是王皇后忍耐了這麼多年才尋找出的信念罷。連她這位正經冊封的皇后都受了二十多年的委屈才等到了今日,她也該做好心理準備才是。宮中隨時隨地都有可能發生『亂』戰,無論她是什麼身份,都必須時刻保持清醒。絕不能被捲入任何一場戰鬥,更不能輕易發起一場戰鬥。
坤寧宮的朝見結束後,在覃吉的帶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