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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親耕那一日, 朱佑樘準時前往京城南郊的先農壇, 而張清皎則乘著輿車去往京城北郊的親蠶壇。兩人幾乎是同時離開皇宮, 一南一北,愈行愈遠。但只要想到“男耕女織”的意涵,他們心底便都不由得浮起微微的暖意。

且說朱佑樘到得先農壇後,便換了祭服給先農之神獻上祭品, 而後來到旁邊的祭田裡,象徵『性』地扶著犁推了三次。之後, 由戶部尚書進獻種子, 他拿起一些, 細細地撒入土中。緊接著, 便是從民間召集而來的擅長農事的耆老們蓋上一層土, 澆了適量的水。

皇帝陛下既然已經做了示範,接下來便該文武群臣齊齊下地耕田了。無論是養尊處優多年的勳貴與皇親國戚,還是豪勇的武將;無論是位高權重的閣老, 還是手握實權的六部尚書等等,都陸續下地,行五推九推之禮。直到整塊祭田都已經耕作完,眾人才停歇下來。

朱佑樘給三十位耆老每人賞賜了一匹布,又將其中看起來膽量較大的留下來,問了幾句農事。但術業有專攻, 便是問清楚了去年的收成,他也暫時無法估量這究竟是豐收還是歉收。深感自己不解農事的皇帝陛下暗暗下定決心,回宮以後一定要找來農書仔細瞧瞧, 還得召見戶部尚書好好詢問一番。

親耕禮的最後一項便是設宴,期間教坊司應該進獻雅樂。誰知道,教坊司的人也不知是不是將先帝的興趣愛好當成了慣例,竟然進獻了一場雜劇。雖說雜劇的內容也與農耕有關,但那些俚詞俗語與莊重的宴會場合實在是太違和了,簡直就像是將祭祀禮變成了一場鬧劇。

朱佑樘怔了怔,正要讓他們退下,督察院左副都御史馬文升立即起身諫言道:“陛下應該知道農事艱難,在這種場合觀看雜戲是為何意?!”

“……”朱佑樘知道這位老先生的『性』情就是如此直率激烈,也不提這件事他事先並不知情,只是依舊讓太監傳旨,撤掉教坊司今日進獻的所有節目。當然,負責教坊司的官員也該得到應有的懲處。

與親耕禮相比,親蠶禮倒是很順利,順利得令張清皎都覺得好端端的親蠶活動讓禮儀折騰得反而沒了任何趣味。按照沈尚儀的解釋,親蠶禮無非是祭祀、採桑、喂蠶、宴會四個環節。但最有趣的環節“喂蠶”,反而不需要皇后娘娘的參與,而是交給命『婦』來完成。

於是,張清皎只能採三根桑條,然後坐在旁邊看命『婦』們分別採五根桑條、九根桑條等等。採完桑後,肖尚宮讓人將桑葉稍作清理,交給蠶室裡的農『婦』。農『婦』便熟稔地切碎桑葉,交給一位命『婦』,由此人代替皇后來喂蠶。

從始至終連蠶室都沒有能夠進去的張清皎一度懷疑——是不是周朝的時候,有一位王后格外受不了蠶的樣子,為了遷就她的恐懼,親蠶禮才改成了如今的模樣?但她沒有蠶恐懼症啊,她想看看活生生的蠶啊,能不能滿足她的好奇心呢?

很遺憾,在一群陌生的命『婦』面前,皇后娘娘的一舉一動都應格外符合禮儀,不能做出任何失禮或者逾矩的行為。所以,儘管內心中充滿了失落,皇后娘娘依舊典雅雍容,微微含笑環視眾人。直至親蠶禮結束,坐回了輿車裡,她才輕輕地嘆了口氣。

因先農壇與親蠶壇都離得遠,直到日暮時分,帝后二人才回到宮裡。他們對於今天都不滿意,各自沐浴更衣後,便倚坐在軟榻上說起了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感。

這個說:“教坊司真不知是怎麼想的,竟然在這樣的場合進獻雜劇!我從未喜歡過雜劇,平日裡也不看,他們究竟是從哪裡得來的暗示,覺得獻上一場雜劇便必定會博得我的歡心?以為這是父皇時期的宮中宴飲麼?!”

“萬歲爺息怒。許是父皇在的時候,甚少舉辦親耕禮,所以他們才不知道這種場合究竟該進獻甚麼。當然,主官的疏忽必須追責,再換一位真正知禮的官員負責教坊司就是了。否則,若是下回還出這樣的錯漏,言官還真以為萬歲爺喜歡這些呢。”

“我已經著人仔細查了。不僅是教坊司的主官,便是禮部尚書、禮部侍郎也須得明日來乾清宮解釋清楚。若非如此,不足以說明我對此事的重視。不過,就算是他們的過錯,言官給我進諫的奏摺大概也已經雪片似的飛進宮來了。”

“萬歲爺問心無愧,理那些無憑無據的諫言作甚?倒是禮部尚書與禮部侍郎,不僅應該向萬歲爺解釋,還須得在朝會上當著大家的面好好解釋。否則,那些不明真相的官員還是會誤解萬歲爺,以為這是出自萬歲爺的授意。”

那個說:“臣妾以為真能採桑喂蠶,想不到採桑只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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