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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弗雷德麗卡最終還是沒有動。有時候連她的父親艾恩賽德都會對這個年幼女兒的過分冷靜感到害怕,在貴族的宴會上,她可以微笑著面對那些私底下恨不得親手殺死的傲慢的貴族。一般的成年人都無法做到如此的不動聲色,而那一年弗雷德麗卡才剛滿十歲。
弗雷德麗卡的雙眼緊盯著狂吼著的巨獸,她清楚,即使加上自己一個上前準備搏殺,海盜對抗海怪的戰局依舊不會改變。奧西曾經對自己說,戰士是靠力量和勇氣作戰,而不是理智,因此狂戰士是戰士中最強的;而魔法師更多依靠的則是智慧,失去了理智的法師只是一堆受了潮的火藥。而作為魔劍士,需要的更多的則是法師的冷靜,如果無法在正確的時候使用正確的魔法,在同等情況下魔劍士絕對無法戰勝一個劍士。而在軍隊中,法師的位置更多的也是指揮官,而不是火力強大的弓箭手。
海怪的弱點是什麼?
但弗雷德麗卡的思緒卻突然被打斷,海怪劇烈地向海盜船俯衝過來,投擲的漁叉觸到它堅硬的鱗甲紛紛掉落向海面,絲毫起不到作用。而海怪劇烈的動作所激起的巨浪衝向甲板,卻衝倒了站在船舷邊的海倒,他們隨著水浪衝倒了船艙的牆壁上,受到了沉重的打擊,在甲板上蜷縮起身體。
站在甲板上一動不動的弗雷德里卡和那斯任由海浪打溼衣襟——但這已不是冷靜,而是一片空白的頭腦。因為弗雷德麗卡看見,海怪那滿布獠牙的大嘴是明確地以站在桅杆頂端的奧莉西雅為目標的!
弗雷德麗卡一時完全失去了判斷力,只聽得風聲水聲在耳邊劃過,那雙被睜得滾圓的雙眼在一張可愛的女童的臉上,令人體會到獨有的可怖與戰慄。
但預料中的衝撞並沒有到來,海怪的動作僵硬地停住。它的臉幾乎緊貼著奧莉西雅,只要少女伸起手臂就能碰到海怪巨大的鼻子。海怪雙眼之間的距離比奧莉西雅的身體還要寬好多,那兩隻比奧莉西雅得腦袋還要大的黑洞洞的小眼睛詭異地朝奧莉西雅望著。
弗雷德麗卡這才聽清淡淡的歌聲從桅杆上傳來,覆蓋了傾瀉在海面上雨水的聲音,覆蓋了甲板上的男人傷痛的呻吟,覆蓋了驚恐、覆蓋了黑暗、覆蓋了混亂,伴隨著海平面上的一縷微光變得如此清晰。
即使那只是輕聲的吟唱。
那曲子沒有歌詞,就像是從內心深處發出的單純的嗓音,又如同嬌貴樂器的演奏,散發著和諧的美麗光彩的優雅曲調,又像是向魔鬼獻祭純潔少女的古代祭祀中的詭異禱文。那音樂中彷彿散發著魔力,能夠平復人們內心的創傷。風雨也變得柔和。
海怪撤回了身子,變得不再狂暴,就好像只是在靜靜聆聽著美妙的歌聲。奧莉西雅站在桅杆頂端,弗雷德麗卡看不清她的表情。船身隨著變得輕柔的波濤而震盪,奧莉西雅卻連絲毫的顫抖都沒有。甲板上的海盜們仰望著桅杆頂端的奧莉西雅,就好似在膜拜高高在上的神明一般。
“我曾聽說人魚會用歌聲來控制海怪,襲擊捕撈過渡或者汙染海域的過往船隻,但想不到‘人魚之歌’會真的存在。”身後的男人在喃喃低語。奧莉西雅的歌聲令弗雷德麗卡憶起奧西所說過的話:有時候龐大的知識本身也會成為巨大的力量。
但弗雷德麗卡根本搞不清現在的狀況,或許連她也因那呢喃的歌聲而陶醉。很多的時候,她總是不得不承認,自己還只是一個小孩。
那個綠色的龐大巨獸已經轉過身去,以深海為目標前進。一直在弗雷德麗卡身旁黑衣男子卻不知道何時已經不見,再一次看到他是在海怪光滑的頭頂上發現的。
男人單膝跪在海怪的頭頂上,一手握著在劍鞘中的劍抵著海怪的面板,另一手的整個手掌直接貼在了海怪的鱗片上。海怪似乎又變得躁動起來,奧莉西雅的歌聲也失去了效用。那淡雅歌聲如同被車輪碾碎的芳香花瓣,在奧莉西雅停止了歌唱之後漸漸消散在了空中。
海怪又轉身面向了海盜船,它十分的不安卻不敢亂動,好像擔心自己頭頂上的黑衣男子掉下去一樣,只是身子有些微微的顫抖,那雙烏黑的雙眼在細軟下來的雨中搖曳著,似乎在表達著什麼?
那是什麼?
弗雷德麗卡不敢相信,她竟然從那隻巨大的怪物眼中讀到了恐懼!
“奧莉西雅,你果然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弗雷德麗卡能夠勉強聽清黑暗的上空中男人和奧莉西雅的對話,“在救援羅蘭失敗之後,我成了一個黑袍獵人,雖然之前我也一直幹著獵殺黑袍的事情,但真正的黑袍獵人本身也是黑袍——他們做做的事情和邪惡的黑袍沒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