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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直接到家裡去接你。”
“……好吧,這樣也行。”市長說。一個平常那麼果斷的人,卻變得猶豫不決起來。
送走蕭市長,陸天翔按市長的吩咐招呼幾個通訊員收拾市長辦公室的東西。他看到市長辦公桌上攤開著的《長寧市經濟工作要點》列印稿,上面改動的筆跡密密麻麻。桌上還放著一張市委的會議通知單,通知明天下午二時在市委會議室召開市委常委(擴大)會,“不得缺席”,陸天翔一想無疑是省裡要來人宣佈人事變動的。長寧地改市十五年來,已換過八位市長,而且,這些事一來就很快。
手機不時地響起,都是一些熟悉的中層幹部打來的,先是簡單證實市長調走的訊息,接下來更多的是詢問新來的解市長的情況。陸天翔煩不勝煩,耐著性子接聽了一些電話後,給妻子池小荷請了假,說他晚上有事不回去,就索性把手機關掉了。
整理市長辦公室的工作量可真不小。要把檔案整理出來,更繁重的任務是那一面牆的書。蕭市長是一位真正讀書的官員,陸天翔翻開一些書,見裡面有不少用筆畫的槓和寫的眉批。現在大小當個官的,辦公室裡都少不了擺上一排排的書,但官員中真正看書的人寥寥無幾。蕭市長的書分得很清,除了有兩個櫃子裝的是政府法規、政治學習資料之類的書籍外,其餘四個櫃子都是經濟和文史哲方面的書,有不少書出版年代已經久遠,似乎應該是學生時代的自購書。蕭市長對這些書尤為看重,交代陸天翔要分門別類地整理好。通訊員向機關印刷廠要來了上百個紙箱子。陸天翔一本一本地把書拿出來分類,然後幾個通訊員裝箱再打捆結實。陸天翔是去年才搬的家,煩瑣之極,感受深刻。搬家整理東西猶如撤退,猶如逃離,總給人一種沮喪感。生活的殘骸就不用說了,尤其是面對那各式各樣笨重﹑無用而又不敢怠慢的書籍,總讓人感到生活的庸俗和知識的無奈。蕭市長一貫看重的知識,此刻也只是顯示出一片狼藉和一無用處。秦始皇當年也不知道為什麼懼怕知識的力量,一氣燒了那麼多書,卻沒想到最終推翻自己的人,“劉項原來不讀書”。這在後來的中國形成了傳統,聰明人﹑弄大事的人又有幾個把讀書當回事兒呢?幾個小通訊員乾得很起勁,陸天翔的腦子裡卻紛亂如麻,說不清是失落﹑淒涼還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滋味,止不住胡思亂想,一會兒想起跟市長這一年多沒黑沒明的日子,一會兒腦子裡又閃過自己今後會是個什麼落腳。過去大家在一塊兒閒聊時經常扳著指頭算,說長寧前面八位市長的秘書中,真沒有幾個落腳好的。那時候大家說這話是打哈哈,陸天翔也沒有當回事。現在看來,他也該面臨這個問題了。
市長辦公室收拾了兩天一夜。到全部整理完畢時,陸天翔看著平日裡整齊光亮的市長辦公室一片空蕩蕩的,沮喪的情緒一下子就埋沒了他……幾天來,這種沮喪感一直都籠罩著他。
王師傅開車把陸天翔送到機關住宅小區。陸天翔說:
“王師傅,你也好好歇歇吧。這下蕭市長一走,咱們倆的任務也算告一段落了。”
“就是,歇下來才好呢。”王師傅說,“今年可以好好過個年了。”
《沉浮》二(1)
家裡遲早都是暖融融的。
池小荷已做好幾樣菜,因為怕涼,盤子上扣了碗,筷子斜放在碟邊。她坐在餐桌邊,胳膊肘支在桌上,用手託著額頭。陸天翔一進家門,小荷忙站起來,到門口接過他手裡的包,問道:
“把蕭市長送走了?”
“嗯,送走了。”
“快吃飯吧。”
“等一陣子了?”陸天翔看著小荷額頭上壓出的手印。
“我回來早。中午公司聚餐,下午把有些事一安排就放假了。”
陸天翔在餐桌邊坐下。兒子陸馳放寒假去他姥姥家了,剩下他們兩個人,倒覺得冷清和不適應。
“拿瓶酒出來,我想喝點。”陸天翔說。
小荷猶豫了一下,還是拿出一瓶酒,邊拆邊說:“你一個人沒喝過酒呀?”
“今兒喝點。”
“這幾天都沒有好好休息了,還喝酒!”小荷嗔怪道。
“你們公司人都知道了吧。”陸天翔問。
“咋不知道?中午吃飯時大家都在議論呢!”
“高總什麼反應?”
“看不出來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他看來很高興的樣子,和大家頻頻碰杯。”
“他是能喝酒的啊!”
“他沒給你打電話?”小荷問。女人還是心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