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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嘛?”
黎小青的聲音拒人千里之外:“有點事兒,再聯絡吧。”
計程車上,黎小青聽見馬一一在交通臺裡親切地說:“積雪還沒有完全融化,所以請司機師傅一定要注意路滑的狀況,以免發生交通事故。好下面我們來聽一首田震的歌,《野花》,拍拍我的肩我就會聽你的安排。”
車停在寫字樓門口,黎小青推門下車,一個趔趄,消失在司機師傅視線中。
摔得不疼,但黎小青熱淚盈眶。
司機莫名其妙地四下找了找,只看見後窗玻璃上,歪歪扭扭地寫著三個字:“馬一一”。
內衣(1)
我算不算“腕兒”?我會在睡不著的時候問自己。
答案有時“是”有時“不是”。在業界,出場費比我高的很少,我總排在前五,但對大眾,誰會認一個模特兒當“腕兒”呢?
這世界很奇怪,從小到大,我的審美、世界觀變過很多次。我清楚地記得十六歲,從地
鐵裡走出來,夏天,我穿文化衫,下面是同樣白色的大褲衩,白涼鞋。作為一個普通高中的高中生,我家境十分中等偏下,能穿成芸芸眾生之不顯眼的一員就是最大目標,否則稍不留神就被人以為是“希望工程”被捐助大的。那時我已留長髮,梳成兩條細細辮。是的,我從地下通道里走出來,我以為我有青春,就不會算醜,但路邊的兩個大學男生,忍不住地笑,指著我說:“看那個‘麻桿兒’。”
夏天,我感覺被人兜頭倒了一脖領子冰水。我自此連那點關於青春的小小自信都沒有了,我很難看,我知道了。
那年我一米七三,心裡深深地盼望就長到這裡吧,不需要再長高。因為我知道自己不好看,所以不想再因為高而被人注目,我自然而然地養成了含胸縮脖的狀態。在學校裡,我被分派去打球,我瘦,並不肯鍛鍊,只好苦練投籃本領,迪迪她們那些刁婦,一個衝撞就把我弄得四腳朝天。但我還是在畢業前夕長到了一米七八。
我沒有考上大學。得知落榜後,我每天睜著眼睛躺在涼蓆上發呆,一動不動,偶爾起身去廁所,涼蓆上一個汗漬的淡色影子。
媽勸我接著念補習班,我拒絕了。我不想再回到學校去,我不想傻駱駝似地在學校裡繼續啃書,還啃不會。莉文勸我去商場當導購,賣化妝品或者衣服,她自己就是從西單勸業場的一個包金首飾櫃檯站起,現在混進我家附近一個新開業的大商場賣“資生堂”的,據說還動用了她爹在稅務局的關係。她對我說:“MAGGIE CHUANG就是從賣化妝品開始,到現在當影后的。”MAGGIE CHUANG?我眯起我的小眼睛,她的生命,是個傳奇,與我何干?
我沒有事做。學校裡那些朋友,有學上的已經奔赴前程,沒學上的去打工,或者再跑去報名補習,只剩我一個還沒找到方向。我到圖書館辦了張閱覽證,泡在那兒讀英文版的《呼嘯山莊》,還有冷氣可享受。家裡是沒有的。我命真薄。
迪迪已經從一個酒店暑期培訓班結業,到“中國大”大堂吧實習了。她打電話給我說,抽空去她們那兒坐坐,環境優雅,客人體面,喝冰水並不要錢。她已經與幾個客人聊得不錯,正準備工休時一塊兒出去玩玩。我呆了呆,不過一個月的功夫,她已經一付在社會上如魚得水的樣子。當初我跟她一起去報的那個培訓班,人家嫌我高,又呆,沒要。
就是那一次,我認識了艾森。他跟迪迪說:“你的朋友這麼高,為什麼不去當模特?”我們第一次見面就是這樣奇怪,他所有要跟我講的話,都是衝著迪迪說的。
迪迪聽了很興奮,一直慫恿我。我想:當模特不會太累吧?不過走來走去。我不會別的,走路還是會的。
我管媽要錢,去上模特訓練班。這次媽拒絕了,她說這事可真好笑,模特?模特是什麼玩藝?
是艾森給錢我的。六百多塊,在當時的我來說,那是個天文數字。同時,他還送給我一個BP機,他把它默默地塞到我手裡,機器外面有個透明的塑膠套子,裡面塞著一張紙條,寫著號碼,歪歪扭扭的字跡,我不知道是他寫的,還是隨機帶的。但我知道,我一接過來,有些事就必須要發生了。從此,只要他呼我,我必須竭盡所能第一時間趕赴。
我接過來了。那個BP機是126的,呼號是四位數,若干年後,126臺宣佈,凡四位數的機主,均可免交服務費。由此我才意識到,我擁有BP機,是多麼的早。
擁有BP機的第七天,我告別了我的少女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