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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功夫,丁香便又來了。她的臉色蒼白,問她是怎麼回事,神色黯然地說胎兒已經打掉了,並且婚也離了。從外形來看,丁香的變化並不大,因為她走的時候,還穿著大棉襖,現在給人的感覺,不過是脫了件棉襖罷了。天氣說熱就熱起來,丁香為了保暖,穿得仍然要比一般人的衣服多,大棉襖脫了,還套著一件厚厚的夾襖。與阿妍一樣,丁香如果不是腿瘸,也是一個又高又大的女人,像她這樣的身坯,有沒有幾個月的身孕根本看不太出來。對於她的突然出現,阿妍很有些吃驚,說你既然是剛墮了胎,怎麼不歇一陣就出來了,這才幾天時間。
按照通常的說法,墮胎是做小月子,要保暖,不能下涼水,是要臥床靜養的,丁香卻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冒冒失失地跑出來了。阿妍的一番問話碰到了傷心處,丁香立刻傷心地抹起眼淚來。這一流眼淚,阿妍的同情心立刻被喚醒,又是問寒問暖,又是問這問哪,還親自為丁香下了一碗熱乎乎的麵條。
丁香感激地說:“大姐,你待我真是太好了。”
阿妍本來就是與丁香說好的,只要她來,我們還僱傭她,她現在真來了,我們不得不兌現承諾,不得不把她接受下來。可是我們已經僱了四個人,再多一個人就得又多一份開支,畢竟小餐館只是剛有些起色,而且現在這情形,也不能讓丁香乾什麼,我還有些猶豫,阿妍十分爽快地說:
“好吧,事情已經這樣了,那你就先住下來,工資我們照付,暫時也不要你做什麼,你該怎麼休息就怎麼休息,我們不要你做任何事,別給我累出什麼毛病來,落下什麼後遺症。”
丁香對阿妍真是感激不盡,這以後,她一直把阿妍當作自己的救命恩人。說老實話,阿妍對待丁香真是沒話可說,對她的關心無微不至。阿妍這個人不僅有同情心,而且有俠氣,她要是準備對誰好,那就是絕對不會有一點點含糊,她屬於那種對人好能把心都掏出來的女人。那一陣,這兩個人好得跟親姐妹似的,丁香更是什麼話都無保留地告訴了阿妍。
丁香和她那個丈夫的婚事,早在兩人小時候就訂下來了。據說她丈夫要離婚的一個重要藉口,就是要解除他們之間的包辦婚姻。丁香家的條件當時比較好,經濟狀況好,成份也好,因此她雖然一條腿有些瘸,比丈夫還大兩歲,丈夫家還是覺得娶她這麼一個媳婦不吃虧。丈夫家是地主,在當時,地主的兒子往往找不到老婆。丁香結婚的時候,文化大革命還沒結束,已經差不多了,結了婚,家庭成份漸漸不是什麼問題,她丈夫開始覺得有些吃虧了,覺得丁香不配他。這男人的脾氣有些怪,或許是自受人欺負慣的,性格有些分裂,既不喜歡丁香人高馬大的樣子,又不喜歡她太老實,太溫順。他喜歡的都是那些小一號的女人,喜歡女人兇,喜歡女人潑辣。他喜歡那些小妖精似的女人凶神惡煞一般地對他發號施令。
那天丁香跟丈夫連夜走了以後,因為沒趕上最後一班汽車,就在長途汽車站的凳子坐了一夜,然後乘第二天的頭班車回家。下了車,丁香的丈夫不是先領她回家,也不是去醫院,而是急匆匆地趕去公社辦離婚。那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春意盎然,山坡上,一排排梨樹都開花了,白花花一片。丁香坐在梨樹下休息,她丈夫在一旁迫不及待地等著,迫不及待地要催她走。這個男人的腦子裡這時候能想到的事就是離婚,他最擔心的就是丁香會突然變卦,擔心丁香會再一次從他眼皮底下跑掉。丁香歇了一會,含著眼淚繼續跟在丈夫後面走。她現在只能把自己交給他安排了,她現在是個木偶,隨他怎麼擺佈。現在,丈夫想怎麼擺佈她都可以。到了公社,負責蓋章的人找不到,丁香的丈夫東奔西跑,到處給人遞香菸打聽,最後硬是讓他像警察捉賊似的將管公章的人找到了。
在離婚證上蓋了鮮紅的印章以後,丁香的丈夫心情開始變好了,和顏悅色地問丁香要不要吃點什麼,他請客。丁香說,我是有點餓了,那就吃一點吧。那男人就在麵館裡下了兩大碗麵,等到面做好了,端上來,丁香又一點胃口都沒有了,結果丁香丈夫撐了幾次,才把那兩碗麵條都裝到了肚子裡去。再下來,便是去公社衛生院。衛生院的魯醫生與丁香夫婦認識,知道他們已經有一兒一女,所以也沒有多問,直接把人帶到手術室,立刻消毒,立刻就人流。魯醫生這種手術非常熟練,她這一輩子,天天與女人那個地方打交道,已經不知道流產了多少個胎兒。不一會,就順利地將手術做完了,魯醫生問丁香的丈夫,要不要就手替丁香上個環。那男人支支吾吾地不吭聲,魯醫生便又追問了一句,他甕聲甕氣地說:
“這你恐怕要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