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慣我們這批最先富起來的個體戶,我們下海做生意的人成了改革開放後的第一批有錢人,他們感到很不舒服。當然,不只是阿妍孃家的人看不慣我們,社會上很多人都這樣。
那一陣,馮瑞常常帶人來光顧我的餐館。那時候他還沒下海,還不像後來那麼發財。他只是商業局的一個小辦事員,是個什麼秘書。成天遊東逛西蹭吃蹭喝,四處為別人拉皮條介紹生意,要不就是幫朋友弄一些憑票供應的緊張商品。說老實話,他小子到哪都改不了一個幹部子弟的嘴臉,而且真沒少幫過我的忙,不知道為我老四介紹了多少筆生意。我們雖然是多少年的朋友了,不過我對他總是有些那個,怎麼說呢,總是有些小小的醋意吧,有些小小的不放心。這小子也曾有不仗義的地方,當年我還在農村插隊的時候,他竟然動過阿妍的腦筋,是讀工農兵大學生的那會,竟然偷偷地追求過阿妍,當時阿妍和我的關係已經定下來了。
第四章(三)
這事我本來也不知道,結婚以後,阿妍有一次說悄悄話,頭腦一發熱,便把這個秘密告訴了我。女人就是這樣,只要男人對她好過,追求過她,就會一直放在心上。因此對於馮瑞,我一直有些戒心。我知道就算馮瑞是奔阿妍而來,他也沒有那個膽子再追求阿妍,而且阿妍也絕對不會給他那個機會。我更擔心的是馮瑞會把我與謝靜文的事情說出來,因為他知道我和她的關係。我覺得這是一顆定時炸彈,炸彈的引信就在馮瑞手上捏著,只要他使壞,隨時隨地都可能爆炸。
有一天,喝了一些酒,馮瑞端著一個空酒杯,看著杯底,嘆起氣來,對我語重心長地說:
“老四,要說也真是不公平,難怪你那大姨子小姨子不服氣,要心理不平衡,你說這年頭,知識實在是不值錢了。現在是誰有錢,誰狠,誰有錢,誰牛逼。想想人家好歹都是大學生,可大學生又有什麼屌用,像我這樣,就算是在商業局,都說是肥得不能再肥的差事,又怎麼樣了。這年頭,搞導彈不如賣五香茶葉蛋,搞尖端科技不如去販老母雞,有文化不如賣大碗茶,都說在文化大革命中,知識最不值錢,今天的知識還不是一樣的不值錢。什麼科學的春天,什麼改革開放解放思想,都是些漂亮話,我有時想想,與其這麼在商業局混下去,還不如像你老四一樣,開一家小飯館算了。”
我知道他當時是有些羨慕我發財,是看著老四掙錢眼紅。
我等到他不想再說下去的時候,調侃了一句:“說這麼多,還不是那個意思,其實你馮瑞自己心裡不服氣,其實你也看不上我。”
“說這話就沒勁了,我們倆,誰跟誰?”
“別跟我說誰跟誰,我沒讀過多少書,話還是聽得懂。”
“我他媽發發牢騷還不行。”
這時候的馮瑞已開始發胖,肚子也有了些意思,挺起來了,他本來是不戴眼鏡的,最近突然在鼻樑上架起了一副金絲眼鏡,不時流露出港臺人的說話腔調。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我們都已是三十多歲的中年人。我和馮瑞結交也有十多年,這十多年的變化實在太大,或許當年跟我學武術的時候,他那樣子太可憐了,我內心對馮瑞總有些看不上。我忘不了他在學校門口遭遇的胯下之辱,無論他再怎麼神氣活現,我想到他當年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狼狽樣子,就忍不住要在心中產生一點不屑。
酒已喝得差不多了,馮瑞意猶未盡地繼續往酒杯裡倒酒,還讓我陪著他一起喝。我說我是不能喝酒的,他想喝多少,那是他的事,我不會捨不得酒,不過喝完了得自己走,別喝倒了摔在馬路上,我可不會送他回去。
“媽的,不喝了,你不夠意思,”馮瑞借酒蒙臉,說,“你說我會摔在馬路上,就衝著這句話,我不喝了,老四,不喝了,真的不喝了。”
他嘴上說不喝,結果還是又喝了兩杯。這兩杯酒下肚,他基本上管不住自己了,跌跌撞撞去公共廁所撒了一泡尿,再跌跌撞撞回來,往桌子上頭一歪,立刻打起呼嚕,鼾聲驚天動地,睡了將近三個小時,從午後一直睡到晚上客人來。
丁香走後的第二天,我們又去保姆市場找了兩個人回來。加上原來的兩個姑娘,我這餐館已經僱了四個人。後來的兩個人是一個村上的,都姓王,很願意在一起幹活,說好要做就一起來。來了以後,這兩個人在一起老是瘋瘋顛顛,一天到晚說不完的話,而且和原來的兩個人配合不好,來了就鬧不團結。結果,人雖然多了,幹活遠不如丁香在的時候。阿妍因此很有些懷念丁香,覺得像丁香那麼勤快的幫手走了,實在有些可惜。
好在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