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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怎麼忘了他是個兇殘成性的人。想起昨夜他瘋性發作前甜如蜜糖的聲音,頭皮一陣發麻,沒等他說完就腳底抹油,邊跑邊道:“我這就去找!”
汗流浹背地奔波了一個下午,不僅把閨房的每一個角落、每件衣衫的口袋都翻了個遍,甚至這些時日去過的幾乎每一個地方都仔仔細細地找了,別說琉璃配,連琉璃配的鏈子都沒見到。
回到新屋,所有的木工活兒都已完成,順兒孃舅一邊和夥友們忙著將屋內的木工物件一樣樣裝好,一邊喜滋滋地告訴我,明天一早這屋子就可以用了。這可比原計劃足足早了兩天,我原本的沮喪頓時一掃而空,忙叫人找了黎秀才來,如此如此吩咐了一番。
“好詞!好詞!這等好詞,小生一個時辰內抄百十張不成問題!”黎秀才雙頰通紅,從自帶的木匣子裡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筆墨紙硯,揮毫疾書起來。
我拍著額頭道:“這不是詩詞,這是廣告詞!啊對了,你們這兒叫‘報條’。”
正說著,“呯”的一聲響,順兒孃舅將新屋的匾額穩穩掛在正門口的頂上,匾額上是黎秀才親筆題的金碧輝煌兩個大字:
“公廁”!
第二天清晨,韋氏公廁附近的百十戶人家,開啟門就看到門上的報條:“今有噴香新坑,奉求遠近君子下顧,本宅願貼草紙。”
這是老孃憑記憶引用的明末清初小說《掘新坑慳鬼成財主》中的原話,小說中的穆太公便是靠建公廁發了財。這種精神文明和物質文明兩手抓的事情,老孃焉能不試?就算萬一賺不到錢,也算是為了祖國的衛生事業作出了些許貢獻。
天矇矇亮,我便興沖沖地換了男裝,扛了草紙擔來到公廁門口。
古人真是勤勞哇,已經有三五個人從公廁出來,邊走邊罵罵咧咧:“哪兒有草紙啊,害老子屁股都沒擦乾淨。”
我忙幾步趕了過去,抓起一把草紙塞到來人手裡:“您再裡邊請,裡邊擦比較方便,裡邊擦,呵呵。”
那人又抓了幾把草紙塞入懷裡,嘀咕了一句:“那牆壁上的東西倒是好看。”說完又進去了,半晌也不見出來。
天漸漸放亮,人越來越多,到後來竟排起隊來。
我站在門口分草紙正分得手軟,迎面走來一名虯髯壯漢,接了草紙卻不進去。
正文 哇呀呀!老孃發財了
我抬頭一瞧,正是張毅,一副忍俊不禁的樣子。
“韋……公子,沒想到……真沒想到……”他似乎忍笑忍的頗為辛苦,腮幫子都鼓了起來。
我怕他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壞了我的名譽,忙又往他手裡加了一疊草紙,瞪著他道:“多給你些,擦嘴用的!”
他當真捂著嘴,飛也似的衝進去了。我鬆了一口氣,望了望如長龍般的人群,繼續低頭履行公廁老闆娘的分草紙職責。
一邊不斷地有人進,一邊不斷地有人出。耳邊傳來人群的議論聲,作為京城第一隱身老闆娘的我,心裡頗有些暗暗得意。
“這茅坑居然真是香的!”
“哪兒能啊,一旁放著薰香呢。”
“坐著舒服,牆上也好看,可惜沒寫完。”
“分開一格一格的小門,有意思。”
“哎,就是那打掃的大媽太賣力了,老子剛站起來,還沒來得及提褲子,她就衝進來擦坐墊了,也不知道有沒有給她看了去。”
“就你□那根線頭,你媳婦都懶得看!”
咳,那大媽是順兒孃舅老家的一名老寡婦,我聽順兒孃舅說她沒什麼收入,唯一一個女兒又嫁到外地去了,一個人過得很是辛苦,便給了她年薪三十兩的待遇,請她來專門負責公廁的衛生。她居然歡喜得感激涕零,逢人就說將軍府家的人請了她去做事。
正自得意,忽然眼前一亮,一雙潔白細嫩的手接過了草紙,抬頭一看居然是塵香。
我吃了一驚:“公子也來了?公子那裡不是有專用的茅廁麼?”
“我嫌那裡不乾淨。”塵香低頭答道。
我恍然大悟,他和君醉既然是暫且安置在長春院的,當然不會想和那些貨真價實的清官兒們同“流”和“汙”。
“君醉呢?他怎麼沒來?”
“他……起得晚。”塵香的頭更低了,急匆匆朝裡間走去。
“喂,那是女廁,男廁在左邊。”我忙攔住了他。也許是隊伍太長憋得太急了吧,連男女都不分了。
“哦。”他應了一聲,臉紅得象熟透的櫻桃,忙調轉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