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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願她不是在欺騙老太太,因為她希望相信這一點。威廉活到今天可不是為了死在英國。她絕不會讓他死。
作戰部的人離開後,院長向她說明威廉的情況。他沒有拐彎抹角,直截了當的表示情況極端嚴重。
“我們不知道公爵是否能活下去,夫人。他兩條腿都生了壞疽,內傷嚴重,而且病了很久。說不定好幾年。他的兩腿有多處複雜骨折,始終沒醫治過。他可能登陸後兩腿就受傷了。我們救不了他的腿,也可能無法救他。你必須先了解。”她瞭解,但是拒絕接受,如今威廉既已生還,她是死也不會讓他棄她而去的。
“你們一定要救他的腿。他熬到現在不是為了讓你們放棄那兩條腿的。”
“我們沒多少選擇權。他的腿反正已經沒有用了,肌肉和神經受損太重,以後他必須坐輪椅。”
“好,但是讓他保住兩條腿去坐輪椅。”
“夫人,你恐怕不明白……這個很難,壞疽……”她向他保證她明白,只希望他能盡力救治威廉的腿,醫生一臉無奈的答應他們會努力,不過她必須切合實際。
之後的兩星期威廉動了四次手術,而打從返回倫敦後,他始終沒有恢復神智,起初的兩次手術是醫治他的腿,第三次是脊椎骨,最後一次是修補內傷。治療他的專科醫生都不相信他能活到今天。他全身感染細菌,極度營養不良。骨頭折斷後從來未曾癒合過,身上各處都可見明顯的酷刑痕跡。他受盡折磨,、卻活了下來……奄奄一息。
到了第三週,所有的醫療都完成,剩下來的就是等待,等他清醒,或是繼續昏迷,甚至死亡。這件事無人敢預料,莎拉則每天陪伴在他身邊,握著他的手和他說話,要他回覆生氣,直到她的氣色幾乎比他還可怖。她變得瘦骨嶙峋,眼神渙散的坐在病床邊。一名護士有一天進來看見她的模樣時搖搖頭。“他聽不見你,夫人。不要把你自己累壞了。”她帶了杯熱茶給莎拉,莎拉感激的接下來,仍舊堅持威廉聽得到她說話。
他們在七月底又動了一次手術整治威廉的脾臟,之後再度靜候變化。莎拉繼續鍥而不捨地守著丈夫,從不離開病榻。他們在病床為她架了一個小床,她借了幾件護士服坐在小床上,從來不放棄希望。她唯一離開病房的時候是韋特菲老夫人帶菲利來醫院探望母親時。菲利還不準探望父親,這樣也
好,其實他並不想見生父。在菲利的心目中,威廉是陌生人,他的記憶中根本沒有父親。莎拉倒是很高興見到兒子,母子倆都萬分思念彼此,可是莎拉無法離開丈夫。
八月初,外科主治醫生告訴莎拉說她應該離開病床,院方相信公爵不會甦醒了。他的昏迷狀態也將持續數年或者數日,若是他要醒過來自然會醒,莎拉必須面對現實。
“你怎麼知道他不會今天下午突然醒過來?”她的口氣有點歇斯底里。她覺得他們醫治了他的腿,現在卻放棄希望,想把他當成垃圾似的扔掉。五週來她沒有好好睡過一夜,她可不會現在就放棄他,不管他們說什麼都不行,可是醫生堅持他的見解較正確。
“我當外科醫生將近四十年了,”他堅定地對她說。“有時候你必須決定何時奮戰,何時又該放棄。我們奮戰過……也輸了……你現在得讓他放棄。”
“他當了三年半戰俘,這就是你所謂的放棄?”她尖聲大叫,顧不得被別人聽見。“他當時沒有放棄,我現在也不會放棄。你聽見了嗎?”
“當然,我懂,夫人。”他靜靜地離開病房,要護士拿一點鎮定劑給公爵夫人,可是莎拉只對護士翻了翻眼珠。公爵夫人著了魔,以為她能救公爵起死回生。
“那個可憐的人都快死了,她應該讓他安靜的去。”護士們竊竊私語,不過也有護士見過更奇怪的事。
“你們永遠料不準的。”這名護士說完就去巡視莎拉和威廉。莎拉正在對威廉柔聲敘述菲利、韋特菲堡、莫斯堡的情況,她也略略提到依蘭。只要有效,她任何話都會說,可惜到目前為止任何話都沒效,雖然她不肯向別人承認,自己的希望卻已經接近幻滅。護士伸手輕輕按住莎拉的肩頭,一瞬間似乎看見病人動了一下,她沒說話。但是莎拉也看到了。她一動也不動的坐著,又開始對他說話,要他睜開眼看她一下……只要一秒鐘就好……看看是否喜歡她的髮型。她一個多月未照鏡子,可以想象自己是什麼德行;她一再對他說話,吻他的手,令護士都著了迷。然後他居然微微睜開眼看見了她,對她一笑,接著又閉上眼,她開始無聲的落淚。他們成功了……他睜開過眼睛……護士也在哭,她捏捏莎拉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