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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後的一點清醒早已在他霸道的侵略面前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強撐著眼皮,含混的應承著說:“記得,兩百年,三百年,直到永遠都記得。”
朦朧中,我彷彿看見我們倆個,走上一座很高很高的漢白玉的亭子。天邊正在升起的朝霞氤氳著他的臉龐,他依舊穿著玄色的長衫,腰裡的帶子卻已換作了明黃。
“你看,這都是朕的天下。”他用手一指,儼然一派帝王風範。
“阿禛,你終於做到了。”一個柔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但很可惜,卻不是我的。
“明麗啊,朕要封你做貴妃,除了皇后,沒有別的女人再跟你比肩。”他一下子拉起我的手,態度肯定而從容。
明麗!我大聲地叫了出來,可四下裡卻沒有一點聲響。我使勁的揉了揉眼,為什麼,那明明是我的眼睛,為何,卻正從另一個女人的瞳孔中窺視見他的溫存?
“格格!格格!快醒醒!”小喬的喊聲一下子把我從夢中拽了回來,我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閉了閉眼,再張開,原來天早就已經大亮了。
“格格這是怎麼了,又是哭,又是笑的,可把人嚇死了!”小喬一邊卷著床幔,一邊抱怨著。
我抬起手在臉上一蹭,才發現是有淚水流了下來。不好意思地掩飾道:“做了個噩夢,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她突然湊到我跟前,神秘兮兮的說:“昨兒晚上王爺這麼疼您,主子還會做噩夢,可真是奇了!”
“去你的!”我有些氣惱的推了她一把,沒好氣地說,“小丫頭真是不學好,看看趕明兒個誰敢要你?”
“那好啊,小喬一輩子留在格格身邊,就用不著為了男人煩惱了。”小喬嘿嘿一笑,口氣倒是豪爽的很。
我也隨著她笑了笑,腦海中卻忽然迴響起一首很舊的曲子:女人何苦為難女人,我們一樣有最脆弱的靈魂,世界男子已經太會傷人,你怎麼忍心再給我傷痕…
“對了,王爺臨走的時候,讓我把這個交給格格。”小喬把桌子上的一張紙遞了過來。
他的字一向酣暢飽滿,輕捷自如。可眼前這一幅,卻顯得有些零亂,幾處起筆也彷彿猶豫了再三。
“王爺還說什麼了沒?”我輕捻著手中的宣紙,有些茫然的抬頭問道。
“有,他說格格看了一定會明白。”小喬想了想,又道,“王爺一大早,本來連著寫了好幾張,不過都撕掉了。”
髻子偎人嬌不整,眼兒失睡微重。尋思模樣早心忪。斷腸攜手,何事太匆匆。
不忍殘紅猶在臂,翻疑夢裡相遇。遙憐南埭上孤篷。夕陽流水,紅滿淚痕中。
這首《臨江仙》,寫的是紹聖元年,四十五歲的秦觀出為杭州通判,與妻子離別的情事。言有盡而意無窮,愁腸未斷,卻依舊匆匆。其實人生,原就有許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無奈。
就像有些事兒,明明早該知道,為何還要執拗的等著別人點醒呢?
接連幾日,都沒有見到四爺,有些耐不住性子的小喬總是旁敲側擊的詢問,要不就是絮叨著年氏的院子裡如何的熱鬧非凡。看著她那副急不可耐的樣子,我通常只是笑笑,繼續幹我該乾的事情。年家的風光顯赫,是從十四被封為大將軍王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的,如同春日裡渴望著展顏的花朵,總要在枝葉凋零的那一刻,才會一年一度秋風勁中,窺見遼闊江天萬里霜。
可對我而言,既然不想圈在院子裡杞人憂天,也更加不會大唱一曲“悔教夫婿覓封侯”,那能選的,也只有一如既往的過自己的日子。畢竟,時間的流逝,總會伴隨著智慧與耐力的積澱。只有曾經失去過,才更加懂得的什麼樣的方式才能讓兩個人避無可避的傷害減到最低。
“大冷天的,怎麼一個人躲在這兒啊?”一個厚重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這麼高的亭子,隨便抬抬眼眉,都能看得見,哪裡算得上是躲?”我滿不在乎的轉過身,望見那個意料之中的人。
十三一身絳紫色的棉袍,腰裡束著黃帶子,辮子溜光,額頭也剃得鋥亮,除了眼圈有些凹陷,倒是瞧不出一點幾日前那萎靡不振的樣子。見我挑釁似的瞧著他,眸色一閃,語氣裡倒有幾分懇求的意思:“你,你那天跟我說的話,能不能再說一回?”
“呦,皇上又是明發上諭,又是邸報通傳的,難不成十三爺還有什麼疑問?”我乾脆坐了下來,一臉玩味的望了過去。
“你,可真是的,誰問你這些了?”他被我捉弄得也有些起急,“還不是你說的什麼公元未來,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