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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保搖搖頭道:“誰知道呢?周兄任滿是事實,聽說今年我們的評語都不會好呢,等他回了京,又怕索相一黨的人會在暗地裡做手腳,他沒法獲得好缺呢。”
佟氏吃了一驚:“周大人又不是什麼要緊官職,索相一黨的人何至於此?夫君明年也要任滿了,到時我們怎麼辦?”
張保無奈:“只好見步行步了,我們家到底不是一般人家,想來他們不致於囂張至此吧?”
三十九、暗湧
肅大小姐出嫁後,肅春阿參領也很快改駐天津,離開奉天了。城裡幾個王府的人,都不願被捲入朝中爭鬥,只要事情不惹到他們身上,就只是明哲保身。奉天城裡的氣氛越發陰沉。不久,又有一位與前任府尹玉恆來往密切的官員被查出不法事,在某個京裡來的人的干涉下,才勉強保住功名,以告病的名義離開了官職,帶著全家老小回鄉,等待著日後起復的那天。有些官員心生怯意,紛紛屈服於新任府尹。
玉恆之前所頒佈實施的許多受到好評的措施,按理說是應該繼續延用的,但不知為什麼,那位伊桑阿大人似乎與他有仇,恨不得把他在奉天留下的一切都抹殺掉似的。他沒有明目張膽地直接廢除那些措施,只是藉口需要修訂,就擱置了,至於什麼時候修訂完,他手下的人只說是無可奉告。
城門外的馬車安置所和城門口開出的公共馬車,都被他大大提高了收費標準,然後又以“擾民”為藉口,取消了城內馬車登記編號的規定,這樣一來,初步建立起來的公共交通系統算是化為烏有了。
只有安置貧民和乞丐的措施,他出於對個人官聲的顧慮,保留了下來,但給予這些人的待遇卻差了許多,每天只供給一餐稀粥,饅頭是想都不要想,於是街上又漸漸出現了乞討的人。
對於這種事,張保和周府丞等人都唏噓不已。過去數年所做的一切,如今就好像鏡花水月一般,他們覺得心痛、覺得惋惜,但伊桑阿是索相親信,再多的不滿,都無法動搖他的地位。朝中傳來的訊息,索額圖與明珠之間的分歧越來越大,兩派鬥爭已日漸白熱化。保持中立的陳良本和佟國維兩位大人,前者已經成為兩派共同的眼中釘,後者只能夾在中間和稀泥。他們光是顧著應付朝廷上的事就已經應接不暇了,哪裡來顧得上這關外的奉天城?
淑寧平日在家中也對這些事情有所耳聞,有時張保跟佟氏談論時會提起,有時端寧也會從朋友那裡打聽到些東西。她只是不明白,用這種極端的方式抹殺前任的功勞,這位新任府尹大人是不是腦子燒壞了?玉恆在任上做得好好的事,朝廷都有嘉獎,你一來就統統廢除掉,這不是在說朝廷獎錯了麼?萬一有一天,皇帝知道了,說不定會罵你是在妒忌賢能,就算不是,起碼也會套你個無能的帽子。前任把乞丐都解決了,結果你一來,乞丐又出現了,不就正好成了你無能的證據麼?
當大官的人有時也很笨,對不對?
不過這也應該是以後的事了。對於淑寧來說,日子還是要繼續過下去。
肅雲珠出嫁後,有兩家的小姐也相繼離開,然後,周家回京的日子也定下來了。
淑寧特地到周家去告別。因為街上不如從前安定,佟氏特別囑咐讓老伍頭駕車送她去,跟隨的人除了春杏,還有秋菊。
秋菊最近個把月來十分安份,似乎已經從打擊中恢復過來,有時別人說笑,她也會跟著附和兩句,做活也用心了許多。佟氏讚了她兩句,又見她來了以後就沒出過門,於是特許她跟著去周家,算是散心了。
秋菊早早就收拾好自己,在馬車邊等了,積極的程度叫春杏也覺得汗顏。淑寧一臉黑線地上了車,四人一行往周家而去。
然而周府卻沒有想象中那麼壓抑,周夫人甚至還笑著跟淑寧寒暄,又問她母親好。淑寧與周茵蘭在她閨房中獨處時才知道,雖然周府丞今年得的評語不好,但總算能離開讓人討厭的上司了,何況這回又不是因罪離開,而是任滿回京述職,因此周府丞看得很開。最近接連有本地鄉紳士子和其他官員來看他,更讓他心情好過了許多。
周茵蘭已經沒了當初的憂愁,只是對於離開多年來一直相伴的朋友很是不捨,言談間也紅了眼。難得在這個時代找到一位相處得好、為人也大方開朗的朋友,這麼快就分離,淑寧也是很捨不得。不過她還沒有深切體會到這個世界異地通訊的不便,所以並沒有意識到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這個好朋友了,只是說著以後要常常通訊。周茵蘭哽咽著不停點頭,淑寧好一陣安慰,她才平靜下來。
她起身從一旁的架子上拿下一個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