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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仲與陸子澹倒也相見甚歡,兩人且說且笑,其樂融融。不過,兩人都很默契地不談政事,只關風月。莊嚴早知陸子澹學富五車,博聞強記,看他侃侃而談也見怪不怪,但沒想到李文仲也非俗人,詩詞歌賦竟一樣也難不倒。莊嚴也忍不住對他刮目相看,轉念一想他是李聞持最大的對手也就釋然了。
這頓飯一直吃到日落偏西,賓主皆宜。
到傍晚時分,莊嚴這才打著哈欠,推著陸子澹的輪椅從西嶽樓慢悠悠地晃出來,從飛則一步不離地跟在他身後,臉上仍是一片狐疑。
第二十九回
九
行至瑞王府,眾人剛在門口下車,就見容婆婆從裡面迎了出來。“陸少爺,你們回來了,王爺剛才還一直叨唸著呢。”莊嚴把從西嶽樓打包帶回來的糕點遞給容婆婆,笑著回道:“出去玩了一趟,所以回得晚了些,不過也正好遇到我表哥,還真是巧合。”
轉身對著身後仍呈痴呆狀的從飛道:“表哥,這位是瑞王府的二管家容婆婆,你快上前見禮。”從飛仍是傻傻地看著她,眼睛朝容婆婆瞟了一下,沒有作聲。莊嚴實在受不了他的遲鈍,忍不住偷偷掐了他一把,他才猛然醒悟般地“啊”地叫出聲來,終於朝容婆婆施了一禮。
容婆婆雖然有些疑惑,但並不多話,只是勉強笑了笑,道:“原來是流雲姑娘的表哥,真是——呵呵,還真是少年英雄,少年英雄。”這話一出口,又覺得有些過了,面前這個愣頭愣腦的傻小子,不管哪隻眼睛也看不出英雄的模樣,可惜了這好相貌。
心裡這麼想,嘴上卻是怎麼也不會說的,且不論這傻小子的表妹是陸少爺跟前的紅人,就是對自己,流雲小姑娘也是禮數周到,從無不敬,有什麼好處總忘不了給自己留上一份。這不,手上這包糕點,她清清楚楚地認出上面有西嶽樓的字樣,上次在園子裡瞧見高王妃吃過,聽說要一兩銀子一盒,自己怎麼也捨不得花這個錢的。
莊嚴聽著容婆婆恭維的話心裡也只覺好笑,從飛麼,人是不錯的,武功好,又老實善良,腦子也不笨,以前她還老誇他幾句的,但眼下他這副表情,實在與少年英雄相差太遠。跟容婆婆寒喧幾句,她便拉著“少年英雄”朝梅園奔去,陸子澹則在眾人簇擁下去了李聞持的書房。
進了臥室,莊嚴正待說話,忽然發現從飛臉色一變,原本的痴傻之色陡然消失,這一愣之時,就有一把寒劍架上了她的脖子。不由得嘆氣、好笑,好像最近自己的脖子跟那些兵刃犯了衝,細想想從到陸家起,這已經是第三把架上脖子的劍了。
見莊嚴不驚反笑,從飛臉上愈發嚴肅,厲聲喝道:“你到底是誰?我家少爺究竟在何處,姑娘最好給我解釋清楚,否則別怪我刀劍無眼。”
莊嚴面不改色地朝他笑了笑,伸出兩個指頭輕輕將劍尖撥開,笑道:“你能看出我女扮男裝,怎麼就沒認出我是誰呢?”
從飛只覺得奇怪,怎麼自己就任由她輕輕巧巧地把劍挪走,心裡一點反對的意思都沒有。雖然面上是凶神惡煞的表情,但是隻有他自己清楚,其實心裡半點殺氣都無。聽她的語氣,二人該是熟識,但無論自己怎麼絞盡腦汁也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她。那溫和中帶著狡黠的神情是熟悉的,只是怎麼也不該出現她臉上。
莊嚴大咧咧地坐下,伸出指頭彈了彈從飛手裡的飛盧劍劍身,笑著說道:“怎麼每次出門都帶這把劍,我送你的攸雲不喜歡嗎?”
很不意外地看到從飛呆若木雞、瞠目結舌的表情,莊嚴也不再跟他開玩笑,壓低了嗓門,露出原來略顯低沉嗓音,正容道:“在我身邊跟了十年,連少爺我的聲音也聽不出來了。”
從飛馬上醒悟般,急忙收劍斂身,激動得熱淚盈眶,斷斷續續地道:“大少爺,真的是你嗎?您……您怎麼成了這樣,哦,屬下知道了,您是男扮女裝。真是委屈您了,少爺您千金之軀,竟然被迫扮作女子,這可千萬不能讓夫人知道,不然她不僅會傷心欲絕,還一定會責怪少爺您沒骨氣,要知道大丈夫應當……不過屬下倒是覺得少爺您真聰明,只有這樣才能逃脫追兵,連我都被騙過,更不用說別人了……”
莊嚴乾笑幾聲,終於忍不住打斷他的高談闊論,拍拍他的肩膀道:“少爺我易容改裝是沒錯,不過,不是在這裡,而是在邢城。我女扮男裝十八年,連小翼都沒發現,更何況是你。”
從飛的表情就像是塞了滿嘴的蝌蚪,想說什麼卻又不敢。
莊嚴知道他仍心存疑慮,遂接了他的劍,凌空劃了個半圓,作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