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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臉上的表情,只見他雙唇帶笑,一派淡然,既無受寵若驚之態,也無被人窺探的驚惶。
於是餘生又繼續道:“我派人調查了你自無憂老人藝成歸來後的每一件事,你的喜好,習慣,到大興城後李聞持發出的每一項政令決策,當然,也包括四年前你如何當上陸家家主的大概經過。”
陸子澹繼任家主之事,對外自然是說眾人一致推選,早有定義,事實卻並非如此。當然,關於那段秘密,餘生瞭解的並不多。
四年前陸家家主陸天鳴即陸子澹生父患病去世,為了爭奪家主之位,陸家曾分裂能好幾派。彼時陸子澹舊疾復發,臥床不起,那家主之位自然將他排除在外。當時,陸子澹的四叔、七叔和二弟為家主之位相互傾軋,甚至不惜手足相殘。危難之際,陸子澹挺身而出,聯合陸家四長老、兩護法,肅清族內混亂,繼承家主及蜀國候之位。此事原是十分隱蔽的,參與此次內亂的陸家人大多被軟禁在陸家禁地的孤島上,留下的人中,只有陸子澹的心腹才清楚此事的來龍去脈。即使親密如陸謙,陸子澹也不曾告訴他那段往事中的種種危險和陰謀,所以,餘生費盡心思也只查到了大概。
果然,聽到餘生提起這段不為人知的隱私,陸子澹終於有了反應,淡定的淺笑變成了苦笑,眨眨眼睛搖頭道:“得餘兄如此掛念,真不知是我的榮幸還是無奈。衛國緇衣軍果然無處不在,連我陸家家事也能探知一二。”又笑著誇讚了幾句,絕口不再提及此事,捧著酒罈抿了一口,靜待餘生繼續往下說。
餘生一笑,“眾人皆雲陸子澹有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定力,我也一向這麼認為。因為這五年以來,我所得到的所有訊息無一不證實這一點。不論是朝政軍事或是陸家家務,你都遊刃有餘,彷彿一個置身事外的執棋者,很認真的佈局,落子,卻從來不關心棋局的勝負。我萬萬沒有想到,如此淡定如水的人也會有驚惶失措的一天。就在那日鄭軍營中聽到流雲這個名字後,我就下定決心,一定要親眼看看這位將陸子澹攪得心亂如麻的女子究竟有著怎樣超凡脫俗的美貌。”
陸子澹笑容漸漸冷卻,毫無表情地望著餘生,不帶一絲感情地問道:“那如今你看到了?”
餘生長長嘆息,臉上笑容逐漸苦澀,悶聲道:“我倒寧願沒有見到她。”仰頭又猛喝了一大口酒,表情更見落寞。
“若是不見她,便不會想起她,我本想就此結束,本想就這樣忘記,那日我決絕地趕走她,信誓旦旦地以為自己從此心靜如水,卻不想原來是自己騙自己。這一生中,我總是能做到任何我想做的事,從小到大,就沒有達不到的目標,我以為只要我努力,就一定能忘記。可是,一見到那張與她那般相似的臉龐,所有的努力便都成了灰,所有的記憶如水般不斷湧入我的腦海,我才知道,自己從來不曾忘記,也不可能忘記。”
“原來凌姑娘也到過漠北大營。”陸子澹想起在大營時餘生曾有幾日行蹤成迷,想必正是凌飛飛找來了。那幾日究竟發生什麼事,除了餘生和凌飛飛無人可知,但看餘生現在表情,想必他做了這輩子最讓他痛苦的選擇。
不知為何,面對著將來很有可能成為自己敵人的陸子澹,此時的餘生生不出一絲一毫的敵意和防備,彷彿面前是一個相知多年的老友,讓他忍不住傾訴自己內心最深刻的痛楚。
他這一生,經歷各種陰謀,過盡了爾虞我詐的爭鬥生活,由於政見不同,即使是在親如兄弟的易衝面前,他也常常要掩飾自己的想法。
他沒有朋友,更沒有知己,他像一頭驕傲而孤獨的狼,高高聳立山頭,隻身感受著夜空山月照來的無邊涼意。
陸子澹望著他,心中忽然生出一種深切的同情之感。
曾幾何時,他也像他一樣,獨自承受種種痛苦,忍受孤獨淒涼。
不是他不願離開,只是他放不下的東西太多太多,他的國,他的家,他的百姓,他的親人。鄭國尚未穩定,陸謙還年輕,這家國責任像兩座沉重的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有時候真想放下這一切撒手而去,可當他病入膏肓苟延殘喘時,看到周圍親人朋友信任依靠的眼神,又有一種信念支撐著他一次又一次地熬過險關。
直到流雲的出現,給他黑暗窒息暗無天日的生活照進了一些陽光,漸漸溫暖他的心。他們之間並非無話不談,陸子澹甚至不曾跟她說起自己曾經歷的種種沉痛過去,但只要彼此一個眼神,一個微笑,便能知道對方內心所想的那種深入骨髓的默契讓陸子澹欣喜。這讓他第一次生出要為自己努力活下去的意念。
面前的餘生,在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