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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文察顏觀色,大熊不像說假話,他假裝沉吟,又道:“要不我拿回去交給兩位朱先生吧,我畢竟是外人……”
“屁!”大熊一掌拍到他肩上,肖文早有所料,傾身卸了一半力道,總算沒有再跌跌撞撞。
“肖小子,我告訴你吧。”大熊擠擠眼,神神秘秘的靠近肖文,壓低聲音道:“程哥早就吩咐了,他不在的時候,你想做什麼我們都得隨你!我看啊,要不是怕那兩個好命姓朱的傢伙多話,程哥恐怕會把生意都交給你代管!”他與有榮焉的咧嘴笑:“所以,你放一百二十個心,程哥不但沒拿你當外人,還很看重你!”
朱程的吩咐?肖文狐疑更甚,如果這些佈置都是因為朱程料到他會來找賬簿……他抑止不住周身寒意,微微的顫抖起來。
正越想越驚,刺耳的鈴聲突然響起,肖文怔了幾秒才醒覺是這幾天隨身攜帶的大哥大的來電音。
他向大熊示意,定了定神,走開幾步接電話。
“請問哪位?”
對方喘了兩口氣,沙啞的道:“我抓到豐二了。”
南城暗巷
第二日凌晨三點,肖文悄悄出了家門,下樓,鑽入不知在樓口等了多久的一輛車,車子安靜的駛走。
肖文坐在後座,只能看到司機的背影,很瘦,似乎是個很年輕的男子。
司機一路沒有出聲,肖文閉目養神。
二十餘分鐘後車子停住,肖文開門下車,附近居然一盞路燈也沒有,從遠處隱約射來霓虹殘光。
肖文站了一會兒,眼睛適合了黑暗,看到了站在巷口等他的田鼠。
他向田鼠走去,隨手關上車門,那輛車如來時一般安靜的如同在水面滑行一般離去。
田鼠的樣子看來和平時一樣糟糕,憔悴得彷彿幾天幾夜沒睡好覺。
他迎上肖文,急急的道:“沒辦法,只有把人藏在這裡才能躲過朱程和許樂天的耳目。待會兒你一定要牢牢跟著我,不管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不要多事,聽清楚沒?”
他的聲音聽來比電話裡更沙啞乾澀,又著急的加快了語速,像是喉嚨隨時會裂開,吐出一口血。
肖文不由的抬手拍他肩膀,想讓他略為平靜。
田鼠一把抓住肖文的衣袖:“聽到我說的話沒有?”
稱得上聲色俱厲,肖文不由得點頭,田鼠呼呼喘氣,兩人同時轉過頭,看向黑夜中更為漆黑的所在——
南城暗巷。
其實“暗巷”並不暗,兩側平房的屋簷下掛著幾盞昏黃的路燈,燈罩已經斷裂零落,光禿禿的燈泡隔幾秒閃一閃,似乎隨時可能熄滅。
田鼠扯著肖文的衣袖急走,肖文記得他的吩咐,雙目直視前方,連餘光都不敢亂瞟。
饒是如此,房屋裡外傳出的咒罵聲、打鬥聲、衝撞聲、肉慾的呻吟聲、女人甜膩的笑聲等各種聲音仍是不停鑽入他耳中。
偶爾有一群人黑暗的角落衝出,田鼠腳步不停,對方也似乎沒有看到他,繼續自顧糾纏。
又走一段,田鼠停在一間平房前,吐出一大口氣,低聲道:“到了。”
他放開肖文,掏出鑰匙走前一步開門。
肖文站在他身後等著,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後接近,他迅速向側方閃開,“砰”一聲,一條人影撲了個空,倒在他剛才站立的位置。
“救……救我……”地上的人掙扎著爬向肖文,伸手扯住肖文褲腿:“我不想做……我不是雞……”
年輕女子的聲音……肖文忍不住低下頭。
一陣風來,屋簷下懸掛的燈晃了晃,昏黃的燈光投在那女子臉上。
那是一張鬼臉。
肖文倒抽一口冷氣,那女子非常瘦,面板和骨骼之間像是沒有肌肉,驟眼看去就是披著一張人皮的枯骨!
肖文後退,那女子竟被他在地上拖了幾步,仍然死死拽著他的褲腿,呻吟般說著:“救我……我不想做……”
田鼠過來一腳跺在那女子小臂上,一腳又一腳,那女子發出的哀嚎聲淒厲如鬼哭,終於鬆開了手。
叫聲引來一群人,臉隱在陰影中,有人彎腰架起女子,一群人又悄沒聲息的退走。
只有那女子鬼怪一般的臉在搖曳燈光中忽隱忽現,叫道:“救我……救我……”
肖文望著她消失的方向,田鼠在他身後道:“沒人能救她,從沾上毒品開始,她的命就定了。”
肖文默默的回過頭,田鼠的臉也有一半隱在陰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