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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舉人。
本來是同鄉避嫌,他出任地方官不能管轄自己的老家,可無奈南通郡大換血,官員緊缺,而張舉人又佔了個地利人和,於是被填過來作數。
早先他家婆娘在安家的當鋪當過襖子,是最早進入聯合作坊的一個,如今已經成了溯源聯合作坊一家分店的老闆。
縣令夫人拋頭露面來給安家打工,這說起來不太穩妥,想了一想,張縣令還是帶著內人上安府請辭。
“當日寒酸,多虧安大老闆傾囊相助,不僅保全了張某人的仕途之路,還保全了我一家老小的溫飽和體面。日後雖說我變成了父母官,自當要安大老闆多多幫襯——”
“縣令大人這番話,安某人愧不敢當,只求大人時時不忘當年疾苦,多多體諒百姓,我代表商會的男女老少,會全心全意地跟著縣令大人您的。”
“即使如此,還有件事得請安老闆多多幫忙,縣府衙門大獄還關押著那幾個假扮宮人的歌姬,恐怕她們的夫家都不願領她們回去了,她們自己也無甚顏面留在溯源,可煩請安老闆在南通郡其他幾地的聯合作坊替他們尋個事情做?”
“縣令大人如此宅心仁厚,安某自當竭盡所能。”
不日,安以墨便送幾個假宮人去了其他幾個郡城,因為新任縣令公務繁忙走不開,而二弟還在籌辦婚禮,於是安大少索性把念離直接帶在身邊,而念離也不負所托,馬車才走了半天,就把幾個人的手藝絕活和未來打算給套出來了。
倒是有二人讓安家夫婦倆為難,那就是沉魚和落雁,此二人享福慣了,不肯再去作坊謀生,偏想回青樓賣笑。
但此二人又是名聲在外的,不能就近解決。
一咬牙,一跺腳,安大少決定送人送到西天,把她們二人直接送出南通郡,尋個青樓卸貨。
與南通郡北部相鄰的大郡是秦都,快馬加鞭不過兩日路程,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前面是安以墨親自駕車,帶著念離,後面是作坊的車伕,拉著一車假宮人,走到合適的地方便打發走一兩個,這樣一站一停走了大半個月。
這大半個月,似乎是念離最清閒的日子,整個人表情都活潑起來,興致好了,還下車捉個蝴蝶什麼的,安大少就靠在馬車上看著她玩耍,突然就看見了當初的嵐兒。
當初總是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的小妹,怯生生,什麼都不懂。
如今,已經是所有人都在依靠都敬仰的念離。
可她心裡,是否也在渴望著一個肩膀呢?
風很好,陽光也足,夏末的草是一種深沉的綠意,她穿著白衣,在花叢中戲蝶,宛若曼舞。他信步走近,念離一仰面,猝不及防的,被他撲倒在地上。
知趣的車伕架著第二輛馬車向前繼續趕路,車裡是正昏沉午睡的沉魚和落雁。
安以墨一斜眼看著馬車走了,竟然更放肆起來,抱著念離就這樣在草地上滾了幾圈。
“相公,你胡鬧什麼——”
念離話音未落,就被他的吻給堵了回去,他似乎還是那個手腳不安分的色急相公,卻又有什麼不同似的——
修長的手指輕輕在她的衣襟盤旋,唇邊勾起的笑意,宛如當初在天上人間的大婚,他粉若桃花,放蕩不羈。
只是那個時候,那只是他不為人說的偽裝,而近日,卻是滿眼真誠的欣喜。
“我想。。。此時。。。此地。。。”他的話語癢癢的,蹭在她耳邊,惹得念離也滿身子都騷了起來,又羞又惱,“光天化日,成何體統——”
“你我二人,素來和體統二字無緣——”安大少棲身而上,帶著念離滾入一處小坡之中,竟是如此天然的遮蔽,看來他停車之時就早有盤算。
結結實實把念離擁入懷中,那野花香味撲鼻,天藍的那般純粹,熱流繞身,不知是天熱,還是心熱。
他的吻落在耳垂,念離不自覺就哼了一聲,引來他低沉的笑。
“我終於能理解沉魚和落雁的志向了,沒想到賣笑,也是如此身心愉悅的營生。”
他的笑意,真的很燦爛,這樣招搖地賣著,早晚會缺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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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家夫婦的馬車晚到了將近一個時辰,車伕什麼都沒問,安大少爺甚喜,稱讚這是個有眼力價的,回去要把他升為哪個分店的店老闆。。。。。。
所以,有時候升遷這種事,不在乎你說了什麼,而在乎你沒有說什麼。
奸商手下無良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