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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元份聽唐子陶說完,心中很是震動,感慨了一整天。等到傍晚時分回到內宅,和李氏吃過晚飯時,李氏見趙元份低著頭,一門心思都在吃上,越看越氣,終於忍無可忍地撂下筷子說:“就知道吃!你沒看見人家剛剛換了件新衣服嗎?”
趙元份正一邊吃飯,一邊回味唐子陶畫給他的那隻貓虎,忽然聽見李氏埋怨他,忙抬起頭。趙元份見李氏頭髮與早晨走時還是一樣,高高梳起又堆在左鬢一旁,橫七豎八的一堆釵鈿珠翠,再看身上,慣常的紅色對襟褂子,並沒看出與平時有什麼不同。
李氏見趙元份半天沒吱聲,鼻子哼了一聲,說:“叫我說你什麼好呢?也沒個心性,這點小事都不過心,真真是白活了。”
趙元份忙陪笑道:“你說什麼是什麼。你穿什麼都是好的。”
李氏聽趙元份拿話敷衍她,心中不快,絮叨說:“不知道冷暖的木頭,放著我現在這樣嬌美的樣子不懂心疼,非要等到哪天我人老珠黃了,才……就算有一天我人老珠黃了,趙元份你聽著,你也別想三心二意,在我眼前弄個狐媚子。”說完李氏拿眼狠狠剜了趙元份一眼。
趙元份聽李氏說完,避過她犀利的最後一瞥,嘆息道:“說什麼老不老,嬌美不嬌美,何苦呢,是人誰又不會老呢?秦始皇不想死,派人到處找不死藥,最後還不是死了。死尚且不免,又何懼一老呢!還是蘇姑娘說得好啊,是人都年輕過,所以是人也都終有一老。”
李氏心裡本來只是氣趙元份沒誇她兩句漂亮,沒想到卻招來趙元份這麼大一段話,而且說來說去,還落到了蘇雪奇的身上。李氏的火一下子就起來了。她不喜歡蘇雪奇,而且可以說是非常討厭,這個來歷不明的女人衣著不像話,打扮不像話,說話不知好歹,本就是個出身下賤的庶人,誰知道是怎麼巴結上了身為皇家貴胄的趙家兄弟和藍田君主那兩母女,仗著讀過幾行書,會做幾個角兒,能堆個破雪人,也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迷登得老趙家這幾個沒出息的男人,全沒個皇家的體面。最最可氣的是,這個蘇雪奇,連合著衛氏和柴家那個假鳳虛凰的什麼郡主,處處和她過不去。
李氏越想越氣,一會兒功夫臉憋得紅上加紅,新搽的胭脂幾乎要憤怒得從臉上掉下來。她重新拿起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摔,罵道:“蘇雪奇,蘇雪奇,這個又老又醜的狐媚子給你們哥們兒吃了什麼藥啦!虧你還是個王爺,是先皇的兒子,是太祖皇帝的親親的侄子,你看看你,哪兒有一點兒太祖、先皇的樣子。太祖皇帝就不用說了,江山都是他打下來的,就是先皇,什麼時候不是說一不二,雷厲風行。女人算什麼,後蜀皇帝全家俯首繫頸來到汴梁,太祖皇帝二話不說就把孟昶的妃子花蕊夫人弄進了自己的寢宮。先皇,再說說先皇,江南國主李煜的老婆周氏,和李煜郎才女貌又怎麼樣,先皇一句話,還不是逆來順受。‘教郎恣意憐’?哼哼,先皇確實沒少恣意憐她。再看看你們兄弟幾個,一個比一個窩囊,沒個男人樣。好,她蘇雪奇天上有地下無,她蘇雪奇頭髮長見識也長,她蘇雪奇哪兒哪兒都好。好,眼饞,眼饞你們兄弟倒是痛快點,把她吃了啊!這點本事都沒有,你們老趙家這幾個哥們兒也算是個男人!別出來丟人了,太祖皇帝和先皇的臉都讓你們這幾個不肖子丟盡了!”
李氏一口氣把趙元份、趙元傑和皇帝趙恆數落著罵了個狗血淋頭。趙元份坐在那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李氏的刀子嘴他再熟悉不過了,平時怎麼罵他都過耳不留,自當是夫妻間的情趣。他自幼和宮裡的師傅學習仁義禮智信,學習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學習齊家治國平天下,性情加上教育,他長成一個謙謙君子。所謂謙謙君子,溫潤如玉,所以日常趙元份都是不溫不火的。
李氏自小在孃家就驕縱橫了,嫁進皇家嫁給趙元份後,身份提高了,就更加目中無人起來。一般的女人再怎麼無理取鬧,丈夫公婆還是要盡力維護的,但李氏偏不,她誰也不放在眼裡,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家裡的下人稍不順意了,想打著打,要罵就罵。趙元份不是不知道李氏是個悍婦,但他覺得李氏既是他的結髮妻子,自當執子之手,與之偕老。再說李氏不怒的時候,也頗有可愛之處,尤其是閨房之樂,陶陶如也。就因為這些原因,趙元份平時對李氏的行為聽之任之,甚至一年中有個一兩次打死了下人,他也狠狠心、閉閉眼,由她去了。
但是現在,趙元份聽李氏夾槍帶棒地把他們趙家上下,連著太祖皇帝帶著他的父親大人一起數落得下流無恥,趙元份修養再好,也忍不住怒髮衝冠。
不過,趙元份既不是荊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