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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奇餓得有些頂不住了,看看丁家擺出來的果子,就厚著臉皮去東廂商量借了兩個蒸餅,另外還有一點兒老太太自己調的醬羹,拿回自己的房間蘸著醬羹把“早飯”吃了。
吃過“早飯”之後,蘇雪奇看了幾頁書,覺得累得犯困,就躺在床上睡了一覺,等到她睜開眼睛,天色已經沒有那麼明亮了,原來出去走了一上午之後,她累得整整睡了一個下午。蘇雪奇捂著嘴連著打了幾個哈欠,覺得睡意和倦意漸漸退去,人精神起來。蘇雪奇坐起身,拉一拉鬆掉的襦裙,稍微整理一下亂掉的頭髮,然後下床出了房門。
門外的院子裡,又有新鮮玩意兒了。中午擺在桌子上的供豬、供雞、果子、西瓜還在,此外,東廂門外地上堆著幾個紅紅綠綠的紙糊的荷花,下面一塊小木板。蘇雪奇看到紙糊的荷花,就聯想到古裝戲裡常常有的劇情:男女主人公晚上跑到河邊去放河燈,難不成這也是用來放河燈的?正在那想著,丁清從屋裡又拎出一朵紅色的荷花出來,於是蘇雪奇就問他是用來做什麼的。
丁清告訴蘇雪奇荷花正是用來做河燈之用。
蘇雪奇索性問個明白:“為什麼中元節要放河燈呢?”
丁清說:“鬼和人不一樣,人活在陽間,鬼活在陰曹地府裡,人活在地上,而鬼卻活在陰間。水下又黑又深,那些冤死的孤魂野鬼在那裡沉淪找不到回去的路,所以活在陽間的人就要點些水燈,給那些冤死的鬼引路。”
蘇雪奇接著問:“可是把燈放到水面上,漂著漂著可能一陣風來了,燈就滅了,或者漂到最後,燈油著盡了,燈也就滅了呀!”
丁清回答說:“燈滅了,說明鬼魂已經過了奈何橋,回去了。”
聽了丁清的回答,蘇雪奇暗暗笑了。她是無神論者,這輩子恐怕都活得太清醒了,所以不太可能受到迷信的蠱惑,但是她不反對宗教,可是當宗教借迷信的手段來傳達自己的教宗教義的時候,宗教又是什麼呢?蘇雪奇有點想不明白。她想到孔夫子的一句名言:“祭如在,祭神如神在。”說的就是眼前的丁清和丁清之輩吧。
丁清接著說:“蘇姑娘今天沒有忌拜過世的人嗎?”
蘇雪奇揺揺頭。
丁清說:“那晚上也去放幾個水燈,為那些冤魂野鬼超度一下吧。連朝廷還為戰死殺場的將士做道場呢,咱們也祭一祭那些無主的鬼魂。”
蘇雪奇聽丁清這樣說,心中猛地一動。是啊,雖然鬼神之說自己並不相信,但是鬼神之說卻是人們最虔誠的對世界的一個設想,這個假設是建立在靈魂不滅的基礎之上的,人死為鬼,鬼死為聻,輪迴轉世,再度投胎,報恩的,惡報的,週迴反覆,無窮無盡,而至於以神為最高境界之追求。孔子說“未知生,焉知死”。人生在世前半生不知畏死,後半世不知畏生,所以前半生不敬畏死亡,而後半世又把太多的精力放在孫嗣香火的延續上。雖然是這樣,但古人總算能做到“慎終”。
俗話說“人死為大”,古人在對待喪事的態度上要遠比我們現代人嚴肅,隆而重之。人死之後,為其淨身穿上壽衣,頭裡腳外停屍廳左。家人披麻戴孝,睡在稻草上,棄高枕而睡泥塊,點香燭油燈,燒冥鏹紙錢,在先人遺體旁哀哭。然後治棺造塋,門外搭建喪棚,掛藍燈籠,上寫虛報了三歲壽齡的死者姓氏。去世當晚,子孫守孝靈前,親戚朋友也來“坐夜”祭奠。第二天子孫親戚舉著喪幡沿街痛哭,孝子手裡捧著一個缽盂走到河邊拿小錢扔進河裡,然後用缽盛回“買”來的河水回家為死者洗靈,煮壽飯,行小殮之禮。然後移屍入棺,定時出殯,藍燈籠、喪樂隊先行,撒紙錢的開路,花圈儀仗列隊其後,然後是棺柩和緊隨其後的孝子賢孫,殿後的是送殯的親朋故友。到了墓地,依禮下葬澆奠之後往回返,此時送殯人先行,喪主殿後。回到家中設安排木主靈牌再次致祭,設素齋款待賓客。三天後,兒孫輩再去新墳“拜新山”,每隔七天去祭拜一次,從頭七一直到末七,共49天,期間請僧尼道士誦經禮讖超度亡靈。這還沒完,父母去世以後一年為“小祥”,兩年為“大祥”,子女在三年之內應當為父母守喪,這期間家裡不能嫁娶,過年過節的時候也不慶祝,當官的宋代以後還要報“丁憂”,離職回家為父母居喪,服滿之後再回朝廷銷假重新起用。
人相信鬼神的存在到底是進步呢,還是迷信呢?對於一個現代人來說,由於近代醫學和科學的突飛猛進,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