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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力的渺小和麵對自然災害的無力。物質條件都很艱苦,每餐兩個不知名的大餅,配上一點菜乾。供電緊張,到了夜晚城市的繁華再不復見,四處是死寂一般的暗沉,衝刺著絕望的呼吸和腐臭。
在這樣的環境裡,有一個人在身邊與自己同甘共苦,這樣一種感覺會是深入心臟和骨髓的回憶。
“孔醫生,需要緊急止血,不然情況危急。”小李滿頭汗,推進來的病人被血跡和灰土沙石覆面,甚至分辨不出原來的長相,唯有遊絲一般微弱的呻吟從他嘴裡滲出來,是唯一值得欣喜的事情。
半夏表情未變,這樣的景象已經見多,再不復初來時的難受。她熟練地進行清理包紮,渾身像是一副張道極致的弓,若非毅力支援,很難耐住一天長達十六、七個小時的工作量。
衛生站是少數有電的幾個地方之一,暈黃昏暗的燈光下都有一點恍惚。半夏才處理好一個傷患,衛生站的大門被推開來,一個高瘦的男人走了進來,背影在燈光下拉的很長,面色疲憊,衣衫凌亂。他朝她走過來,看了眼她守著的病人,和有些遊離茫然的目光,輕聲說“你一直忙到現在還沒有休息過?”他眉微微斂了斂,在一旁堆放的木箱子上坐下來“你去休息,這裡我來守著,有什麼事我來處理就行了。”
半夏略回神,對他的話有些懵懂,任是誰連續幾天如此高強度的緊繃下來,也會是如今這副木訥疲憊。
男人怔了怔,再次開口“你去休息一下,我守著就行。”
半夏這回明白過來,可是他如何不是在外面奔波,隨挖掘機在現場急救。在外面跑的,自然要比在衛生站裡的辛苦。她搖了搖頭,對他的態度已不復初來時的冷淡。
譚諫言卻很堅持,“去休息,一會我再喊你換我就成。”
他每回都是這樣說,可他自然不會叫醒熟睡中的半夏,此時又有傷患被送進來,譚諫言很自然地搶了她的工作,挽袖開始忙碌。背影看過去依然挺拔堅硬,這個男人是可以頂起一片天的男人,可惜,隔著那樣的恩怨,人總是有怨念的,很難做到一笑泯恩仇。
傷患是個中國人,在泰國的中國人其實並不少。他哀哀痛哭,這樣的哭泣已經成為了生命的主旋律,半夏從夜裡聽到陽光出來,似乎炙烈的陽光也驅散不走這厚重的陰霾。這是一種心情的宣洩,有方式宣洩總好過毫無發洩渠道。“醫生,我還要回去救我妻子和孩子,他們還壓在碎石下面……”
譚諫言略顯沉鬱的聲音像是夜裡奏出的大提琴樂,“你先要把傷口處理好,才能回去救他們。”
半夏看著那個委頓激動幾近歇斯底里的男人,心底劃過淡涼的痛,這麼多天,其實誰都知道,希望渺茫。醫生本來就是與死神接觸親密的一項職業,生死離別,哀哭揮淚的場景見得太多。果然只是簡單的處理好傷勢,男人就瘸拐著離去了。走到時候,譚諫言叫住他,拋遞給他一瓶飲用水。
他轉頭,看到還坐著的半夏,眉頭再次動了動,“你怎麼還坐著,去睡吧,時間寶貴,一會天亮了會更忙。”
他說的不錯,半夏也沒有推辭, 在他面前,她似乎是真的有更多的理直氣壯的。他有那麼多的對不起她的地方,那麼她去休息,讓他在熬一夜,也算是拿回一點補償吧。
可是轉身走進裡間臨時搭的簡易床鋪的時候,背接觸床褥,還是有些微的怪異和……感覺太怪,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譚諫言為什麼來她太清楚,他是獨善其身的人,能來,真不容易。
江遠也來了,可是江遠與他們到底不同,這可以說是他們的工作,可江遠那麼大的公司,十天半月置之不理,在這異國他鄉無所顧忌的做自願者,到底不可能。
他來了又走了 ,今天早晨走的。
他來的時候是帶了大批的救援物資一起來的,走了之後,又捐贈鉅額的賑災款。他走的時候多半是灰澀的,她到底對她做的有失公道。江遠問她:“你原諒他了嗎?”
“沒有。”她搖頭。
“那麼我還有希望嗎?”他看著她。
她沒有回答,可是回看他的眼神或許已經說明一切。
江遠並沒有覺得半夏虧欠自己,孔半夏對她並沒有任何曖昧親密的舉動,或許自己只是抓住了她的弱點,才能與她保持關係友好。他甚至從來沒有向她表露過心意,就是怕她拒絕,從這一點來說,他也是狡猾的。只是即使他一直聰明的不開口,他的朋友替他試探了,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使得孔半夏退縮了,強硬的拒絕了他。
其實他想,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