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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豬一頭頭吃得肚子滾圓,阿輝開啟豬圈的門,放吃飽喝足的豬出來溜溜,自己則坐在家門口的臺階上掏出一支菸點上,撐著腦袋抽起來。
他看著自家的豬發起來了呆……
而許楷祺此時正又餓又累,走得腿都快斷了,在村子裡差點走迷路,終於在前方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圓溜溜的後腦勺,除了阿輝還能是誰呢?
阿輝隱約聽見身後有人叫自己。
“喲──”
菸頭燒著了自己的手指,阿輝趕緊甩了站起來。
心想自己定是產生幻覺了,正打算把豬哄回去,身後那人又喊了聲:“阿輝!”
手指在疼,不是幻覺。
他扭頭一看,懵了,那剃了個板寸、穿著跟剛工作的大學生似的人是──許楷祺?!
阿輝怔怔地坐在原地,彷彿時間、空間都在一瞬間定格,慢慢扭曲,扭曲成心頭的那道疤。
他看著許楷祺朝自己走來,那人的臉頰消瘦得厲害,明明是比任何人都注重形象的許楷祺灰頭土臉的,皮鞋上還沾著不少泥巴,褲腿上也濺了一些。
阿輝拍拍屁股站起來,“你怎麼來了?”
許楷祺一路走過來積累了不少怨氣,看阿輝對自己只是不冷不熱的樣子,鼻子一酸差點流下眼淚,他靠著僅存的一點自尊心,儘可能平靜地說:“我有話想跟你講,但你老躲著我,我實在找不著你,所以……”
阿輝腹誹著郝健,你說這人嘴怎麼就跟棉褲腰兒似的那麼松呢?
阿輝站起來,起身把豬哄回去,懶得跟他多說。
那許楷祺立馬跟過去,也顧不得豬圈多髒多臭了,好聲好氣地說:“阿輝,過去是我對不起你,我欠你了,你給個機會讓我補償你行嗎?”
阿輝轉過去頭去看他,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彷彿是要做多不好的事似的,“千萬別,小哥,你真不欠我啥。就說我那破病吧,回來幾天就好了,再說你後來……哎,反正就那件事吧,也是我不好,幹嘛生啥病不好非得生那種毛病。你跟我這麼個窩囊廢人在一塊兒那麼長時間確實委屈你了。”
許楷祺聽了心裡難過極了,那人擺明要跟自己分手。
他只好鼓足勇氣,上去扯了扯阿輝的袖子,說出平生第一次表白的話,他說:“阿輝,我不委屈,我喜歡你呀,你看我們現在還沒分手不是,你還是我男朋友。”
阿輝轉身給了他一個“你在搞笑?”的表情,一邊拿了小竹鞭哄趕那隻最貪玩的大花豬,冷哼一聲,說:“我們當然分手了,你要男朋友還是找別人去吧,反正我是勝任不了。”
許楷祺半張著嘴,像條脫離開水的魚,他痴痴地凝視著阿輝,猛然發現眼前的人不是那個只會嘿嘿傻笑、包容自己、特貼自己的阿輝了。
原先的阿輝去了哪裡?
他打了個冷戰──被自己活活扼殺了。
他難以置信地後退一步,忽略了被自己踩爛了的白菜葉。
那頭頗有個性的大花豬捱了好幾鞭子,悻悻地被阿輝趕進了豬圈,一雙綠豆眼發現自己的食物被人類糟蹋了,頓時勃然大怒,哼哼著就朝許楷祺衝過去,拿鼻子使勁一拱。
“哎喲──”
許楷祺本來就走得腿軟,現在被豬這麼一頂,慘叫一聲,頓時摔了個四腳朝天。
阿輝扭頭看過來,許楷祺正坐在豬圈裡,一張小白臉漲得通紅。
而大花豬似乎還不解氣,圍著許楷祺摩拳擦掌地想再來那麼一下。
阿輝趕緊上去把豬趕跑,蹲下身檢視許楷祺怎麼樣了。
那許楷祺抬起手,發現手上、身上沾滿了又黑又臭的豬飼料和豬糞,恨得想立刻去死,再加上剛才被阿輝那麼一刺激,於是腦袋一熱,就坐在地上跟小孩兒似的嚎啕大哭起來。
阿輝慌了手腳,只好把外套脫了給他擦手,安慰道:“你別哭呀,阿花它就是這樣,誰要踩了它的白菜它就拱誰,你看我給它好吃好喝,它還拱過我好幾回呢。”
許楷祺哪裡聽得進這些,想他一個城裡的大少爺,吃過豬肉,還真沒見過豬跑,更別提是叫豬給拱了,阿輝這不勸還好,越勸他哭得越厲害。
阿輝知道他好面子,便說:“行了行了,你這樣子叫人看了多不好,趕緊起來。”
那許楷祺還一抽一抽地哽咽道:“我……我就帶這一身衣服,你要我怎麼回去?”
阿輝嘆了口氣,把手遞過去,說:“你先起來,衣服晚上我給你洗乾淨還不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