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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偏西了,白白的,散發著淡淡的光暈。冷冷的春風裡,飄忽著一絲溫暖。
程薇的家在離礦部三里多遠的家屬區。一九八六年隨母親農轉非來礦上後,快十年了,一直沒有進過礦部辦公樓。辦公樓裡非常寂靜。她在大廳裡張望著,沒看見人影,卻看到牆壁上掛著辦公室示意圖。於是按牌示找到了上官曉仁副礦長的辦公室。
上官曉仁副礦長正在與財務科錢副科長說話。上官曉仁三十出頭,個子不大,眉骨凸出,眼睛凹陷,目光冷冷的,說話時,那鷹嘴鼻一聳一聳。
程微走進門,拿著條子遞過去:“上官礦長,我……”
上官曉仁把條子一推,不耐煩地說:“你沒看見?我在談工作!”
程薇的自尊心被刺了一下,有一種羞辱的感覺,惶然地退了幾步。
錢副科長小聲對程薇說:“你等一會兒,領導正在作指示。”然後,又露出洗耳恭聽的神情。
程薇退到門旮旯邊,靜靜地站著。那個上官曉仁的聲音很大,直往耳朵裡鑽。
“……我反覆講了,開支要緊縮!你就是當耳邊風!”上官曉仁瞪著錢科長,說幾句,指頭就敲幾下桌子。“從現在起,你的簽字權我收回了!凡來收賬的,一律好話招待,說貨款收不回,沒有錢。最好不要帶收賬的到我這裡來,你們要給我擋回去。……”
錢副科長笑容滿面聽上官礦長訓斥,不時地點頭。
聽著上官曉仁的話,程薇心裡七上八下的。難怪去年十月份哥哥程虎借錢時打了這個上官礦長。這個上官礦長,脾氣大,官架子大,話出來像刺,刺人得很。錢科長在他眼裡,好像小菜一碟。往日父母來找上官礦長借錢,不知要慪多少氣?
上官礦長板著面孔,滔滔不絕訓斥著錢科長,嘴巴講幹了,端起杯子喝幾口茶;嘴巴講幹了,又端起杯子喝幾口茶。那杯子是不鏽鋼的,他往桌上重重一放,砸得嗵嗵響。而錢科長卻一直陪著笑,似乎被領導訓斥是一件很榮幸的事。
終於,上官曉仁作完了指示。錢科長這才起身走開。程薇發現,錢科長轉過身的剎那,笑容倏地消逝,面色變得十分陰沉。程微想,錢科長對上官曉仁的笑容,掩飾了內心多少痛苦?為了那一官半職,幾乎奴顏婢膝了。
錢科長走了,上官曉仁似乎忘了程薇的存在,低下頭,看擺在桌上的會計報表。
程薇的臉漲得紅彤彤的,她一邊走上前去,一邊說:“上官礦長,我,我借點錢。”
上官曉仁頭也不抬,接過條子瞧了一眼,往程薇那邊一推:“老王又籤麼的字!財務上沒得錢了!真是,這個月交電費都沒得錢了,生產還搞不搞!”
程薇看著涼在一邊的借條,眼眶直轉淚水:“上官礦長,我爸爸要去縣醫院檢查。您簽字吧。”
“沒得錢,我籤麼的字!”上官曉仁瞪了程薇一眼,又低下頭,看會計報表。
程薇不知說什麼好,她看著被上官曉仁鼻息吹得一翹一翹的借條,心想,他不簽字,我就不走。程薇臉紅得像灌了豬血,一股子倔勁湧上心頭。
也不知過了多久。上官曉仁把會計報表放進抽屜裡,一抬頭,看見了程薇,不滿地說:“還不走?!站在這裡就有錢了?”他把借條用力一扒,“拿去,先找親戚借點錢。”
借條在桌上飄了一下,飄到地下。
程薇看著飄落地下的借條,覺得自己的心也一落千丈,彎腰撿起借條,淚水再也忍不住,唰地滾下來。一肚子的話,卻說不出半句。
“還哭哇?去,到外邊哭去。”上官曉仁從案頭抽出一本《財務與會計》雜誌。“不要影響我辦公了!”
程薇站在那裡,淚流滿面地站在那裡。
上官曉仁哼一聲,不再理睬程薇。
這時候,黨辦主任蘇興走進來。他從工會王主席那裡來,想找上官曉仁解決三八活動經費。王主席說,表彰先進女工,要黨委出錢。黨委那裡有錢?企業黨委,管思想政治工作不管錢,還得找行政批。不然,黨委書記劉仁也不會要他找工會了。蘇興明白,企業困難,兩位領導想辦點活動卻又不想為經費的事在上官曉仁面前受氣,便支使他這個具體辦事的。
蘇興看見程薇拿著借條流淚,便對上官曉仁說:“上官礦長,她是勞動模範程友貴的女兒。給她簽字吧。程友貴需要住院檢查。我剛才在工會,聽王主席打電話問過職工醫院。”
上官曉仁坐在那裡,衝蘇興發脾氣:“你幫她說麼的好話!沒得錢給下井挖煤的農民工發工資,農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