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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長篇小說《沼澤》第一部《夜雨》
作者:東之玉
一
夜晚走來的時候,穿的雨衣,是黑色的。
風說的,全是傷心的故事。
雨的柔柔腸子多,叫風這麼一說,哽哽咽咽地哭個不休,滴滴嗒嗒的掉淚聲,弄得四下不得安寧。
眼下,他住的這間小屋,已經五十好幾了,正體弱多病地蹲在一樓的地上,忍氣吞聲地受著二樓的壓迫,憂傷而無奈地望著這屋裡的主人,擔心他會累垮在自己的懷裡:瞧他那書生的體格,還比自己小十幾歲哩。他一直瘦。
門頁怕驚擾了房裡的主人,雖然被風慫恿了一下,鼓起勇氣想說什么,剛一張嘴,又合上了。
歲數很大的桌子,面板衰老,腿腳和臉面,已不是那麼雅觀,可體格還健壯。
書籍,疊立在桌子的兩端,二尺多高,望著桌面中間的空處。這裡,就是這間房間的主人王玉,經常筆耕和閱覽群書的地方。
衣裙楚楚的少女,雙手護著肩負的水甕,轉面側視,儀態恬恬的,恰似在想她自個兒的心事。甕口一個燈頭,鑼絲口張開,銜著一隻透明的、倒立的、玻璃葫蘆——白熾燈炮,一十五之光。燈炮那和尚的光腦袋上,戴著一頂斗笠式的罩帽。罩帽把光腦袋裡頭髮出的光芒,收攏起來,捧著,好象是如此很隨意地,往這桌面中間一撒,那平靜、均勻的明亮,即十分自然自在的,和屋裡的一切,和睦相處起來。
檯燈,用燈光做剪刀,將王玉的身影,剪貼在他背後的牆上。
潮溼爬上牆壁,在一人多高的位置,做下它們“到此一遊”的標記。
地面駝著破舊的樓房,一副心情沉重的樣子,又急又累,渾身冒著大汗,黑黑的臉膛溼漉漉的,跟剛從水中撈起來的一樣。
空氣中,顫抖著潮潤和黴味;狂舞的蚊子們,在小屋的紗窗外邊叫囂,高唱,浪歌。
儘管如此,夜色還是斯文。夜色平靜而習慣地守候在這片光明的境地周圍,陪伴著王玉,親吻著從他身上煥發出來的所有的生命氣息。它象深情的戀人,對王玉懷有永久的痴情,天天如期赴約似的趕來,靜候在他的身旁,獻上他在思索中喜歡的一片寧靜。今晚,它又是如此。它趁著雨幕拉開的時候,悄然而至,一點也沒有讓房裡的主人覺察到,它已經來臨。
此刻,王玉正在讀著老朋友的來信。
王玉:
你好!來信收到,因為很忙,才今天覆信。心裡一直掛著要給你回信,可是真要動筆,又好像沒什麼寫的。從小,我們常在一起打架,但又總是玩到一塊。初中畢業以後,我跟隨母親,回了老家務農,你繼續上高中。從此我們就分開了。原想呵,以後我們怕是再難得見面了。誰料,去年我出差到省城,病了一場,住進了你們醫院,竟意外的在醫院裡見到了你,還是你親手給我看的病,真是巧得很。就這樣,分別了二十多年,我們又聯絡上了。
這次你到我這兒來玩,我十分高興。你是有目的來的,不是來玩的。我知道,你對玩沒有興趣。我那時候太忙太累,沒有時間培(陪)你訪問,結果讓你空來一趟,毫無收穫。生活上也難免照顧不周,這些,我都很抱歉。我想,下次你再來。不要突然襲擊我,讓我安排好。下次我一定培(陪)你去訪問,讓你體驗到你想寫的生活。
和你相比,我總有不如你的感覺。吃住條件,我比你強多了。可精神上遠不如你充實、富有。你住在一間又潮溼、又黑暗、又不通風、黴氣味很重的,破舊小屋裡。不是親眼所見,打死我,我也不相信:撇開你的高幹家庭背景不說,就說你吧,一個省城大醫院的醫生,住的地方,連我以前在鄉下當農民的灶屋都不如。生活上,你那麼清苦。房間裡,一張破舊的老式寫字桌(是誰扔了不要的吧)、一張單人床和那一閣樓的書,你就沒有什麼了。怕書受潮黴壞,你自己搭了一個閣樓,可你的床上的東西,那麼潮潤,為什么不管?身體是本錢!沒有了身體,看你拿什麼去實現你的遠大的抱負!為什麼要這樣過?你的聰明才智,瞭解你的人,誰不誇講(獎)。現在好多出了名的人,都在想方設法的找財路。你又何苦呢?當醫生好賺錢嘛!幹嘛非要搞寫作?還是業餘的。搞了二十年,還沒有搞出多少名堂來。二十年,你要是搞別的,用你那發達的“電子”腦袋辦事,早發的不行了。你是不是放不開面子?面子誰都有。但賺錢是本事,不丟面子,還賺面子。誰有錢誰就有面子,誰錢多誰就面子大。現在這個社會!就是要錢才辦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