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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依斐心中閃過無數念頭,看著那躊躇不前的繡鞋,雙手在被子裡緊緊攥起,他知道,自己在害怕。
害怕一閉眼再一睜眼,眼前的一切就成了夢。
他心中急切,卻極力用平穩的口氣,極輕地喚了一聲,“婉婉。”
這一聲,卻彷彿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整個人都欲癱軟在床。
曾經,他多麼希望,可以每天這樣叫她,“婉婉,婉婉,我的婉婉。”
可終究成了一場夢。
現在,他終於可以實現這個夢了,以致於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看著那人掀開簾子,緩步走了進來,依舊是一身鮮豔的紅衣,好似朝霞浸染,一如記憶中那般。
她站在那裡,一頭柔美青絲披散身後,臉上敷一層淡淡水粉,肌膚瑩白如玉,紅暈淺淺。
殷紅的唇輕啟,一聲“依斐哥哥”,喚回了他久遠的記憶。
雲依斐雙目微闔,眼底一抹晶亮的水光,再睜開眼時,漆黑的眸子似一泓盈盈碧波,閃動著細碎的柔光,“婉婉,你過來。”
上官燕婉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到床前,眨了眨掛著淚珠的睫毛,看著他眼角亮色的水痕,看著那張略蒼白的臉,恍如新生。
心裡暗暗想著,上一次我們見面是什麼時候?五年前的亂葬崗嗎?不,那算不上是見面,畢竟她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真正意義上的最後一次見面,應該是七年前她出嫁那一日,他柔聲質問著她,“你不是說過要來娶我的嗎?”
對,就是那句質問,成了彼此間最後一句話,也成了她心上永遠抹不去的傷。
可不管怎樣,時光流轉,我們終究又見面了。
上官燕婉臉上淚痕未乾,笑逐顏開,從身後拿出那幾枝藏了許久的桃花,“依斐哥哥,這花送你,你可喜歡?”
她故意裝作久別重逢的故人,絕口不提折壽重生的事情。
她想跟他重新開始,沒有任何顧慮的重新開始。
你的壽命,我終究會幫你掙回來,少一天也不行。
雲依斐看著她帶著淺淺笑意的小臉,好似雨後梨花,盈盈開到了他的心底。
他伸出纖瘦蒼白的手,輕輕接了過來,放在鼻尖輕嗅,緩緩說道:“我很喜歡。”
他故意做出波瀾不驚的模樣,好似那慘烈的七年從未存在過。
她沒有嫁人,也沒有死,而他從未離開,也沒有逆天改命。
上官燕婉聽他如此說,水色的唇瓣淺淺揚起,長長的睫毛上卻掛著淚珠,聲音好似穿過了時光的長河,悠遠而厚重。
“依斐哥哥,我來娶你了,這花便是我的聘禮,你可答應?”
當她被丟在亂葬崗上奄奄一息的時候,她想起了那一日,想起了那句再也忘不掉的質問。
當她被抱進那溫暖的懷抱中,額頭上有滾燙的淚珠滴落時,她在心裡想,如果可以重來,我希望回到那一日。
回到那棵樹下,然後告訴他,“等著我來娶你,依斐哥哥。”
如今她真的重生了,所以她想兌現自己的諾言,刻不容緩,一刻鐘也等不及了。
雲依斐冷不防聽到那句話,恍惚以為聽錯了,他手中的桃枝輕顫,抖下幾瓣粉嫩的花,落在雪白的錦被上,好似雪裡紅梅。
他抬頭怔怔地看著她認真的小臉,黑眸如靜湖深潭,過了片刻,忽而淺淺一笑,聲音輕柔,“不,婉婉,我不答應。”
明明聲音那麼柔那麼暖,可說出的話,卻讓她如墜深淵。
此時怔楞的人換成了上官燕婉,她只覺渾身上下都是冷的,身子好似被冰雪覆蓋,雙臂頹然地垂了下來。
她的心上像被塞了什麼東西,又漲又痛,連呼吸都覺得疼。
上官燕婉垂著溫婉的小臉,琉璃眸子淚水盈盈,悲慼地望著他,咬著唇問道:“為什麼?”
是因為這句回答來得太晚了,你已經徹底死心了嗎?
是因為你怨怪我曾經的無情,再也不願跟我有來往了嗎?
還是因為你已經不再信我了,再也不想要我的承諾了嗎?
上官燕婉心中百轉千回,心底彷彿有一把鐵爪,長著尖利的齒,將她胸口跳動的心臟,呼啦啦扯下一層血皮,疼的鑽心。
這是她從未想過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