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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瞥過我,深深一眼,便又移開了視線。
我心中覺得他這一眼實在看得是莫名,晉穆也似注意到了,笑意一滯,而後愈發明朗。
深秋,西夏不知怎地招惹了漠西白狄人,義渠大戰爆發,戰火繚騰夏國北方數十城池。白狄人性情火爆彪悍,全族男子善騎善戰,橫行漠西肆意征伐卻不遇敵手,中原諸國號之“沙漠野狼”。雖說夏國處於關西河內之地,將士們皆是依山成長、睥睨蒼原的血氣男兒,只是這番大戰打得時機很是不對,倒真的束縛了夏惠的手腳,一時無心再東顧。
晉穆接到義渠大戰的密報時,淡淡的表情看起來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只是眸子微微彎起時,目光裡流露的鋒芒細碎而危險,別有深涵。
一次我到大書房想要找晉穆要幾本書簡,走近窗旁,卻聽墨武對晉穆如此笑道:“看來惠公這次當真惹火豫侯了,夫人事一定他的動作便來了,快而狠,一點也不留情。此次就算我們沒參與,想那白狄人目光短淺,只貪近利,怕也會安耐不住入夏掠城池奪珠寶。”
晉穆聲音冷冷:“你以為惹火他的只有夏惠?”
墨武沉吟:“侯爺的意思是?”
晉穆一哼,不豫:“還沒輪到晉國罷了。只要夷光無恙,他便能安心謀劃一切。現在南梁基本安定且全歸入了東齊版圖,豫侯一人幾乎獨佔了半壁天下,氣焰凌天,好不風光。現在莫說是唆使區區一個白狄,便是挑撥北胡匈奴人南下侵晉,他豫侯也有的是辦法。”
墨武想了想,忽道:“那楓公子這次去北胡……”
晉穆冷笑:“能做什麼好事?同樣是狼子野心。”
我站在窗外,秋風吹著,只覺渾身冰涼。
這一年,安城早早入冬,梧桐葉落匆匆,楓樹霜染重重,北風朔朔下,寒鴉啼叫煩躁,竟猶嫌今冬暮輝來得如此遲遲。
九鼎迷局
鳳儀宮。
我扶著姑姑小心地在軟塌上坐下,給她墊高了靠背,在她身上蓋上條柔綿的錦被。姑姑有孕已有八月,小腹高隆,有時我伸手去摸時,隔著衣裳,竟似能感到裡面那個不安分的小子用腳踢我的淘氣。姑姑年紀本已長,如今懷孕雖喜也累,而她又極依賴我的照顧,竟是三天兩頭地把我喚入宮裡來,陪伴著她說話聊天解解悶。
“這樣可好?”我服侍她躺下後,柔聲問她。不知怎地,我來安城的幾個月時間雖不長,卻總覺得姑姑在一天比一天地衰老。縱使笑顏美豔依舊,但眼眸裡總是暗沉落寞著,好似帶著了無生趣的傷感般,叫人心疼心憐。
姑姑點點頭,拉住我的手,微笑著:“丫頭貼心,可比我的妍女仔細多了。”
我一笑不語,轉身在她身旁坐下,伸手靠近暖爐,來回翻轉著手掌。
殿裡安寂,我以為姑姑又要似往常般沉沉睡去,誰料片刻後,耳畔卻又響起她低柔的嗓音:“夷光,姑姑多謝你。”
我錯愕回頭,不解。
姑姑看著我,彎了唇角:“那香……”
我忙伸手掩住她的口,眨眨眼:“姑姑說什麼呢。你是夷光的姑姑,夷光自會照顧好你。”
姑姑拉下我的手,望著我的眼睛,靜了一會,又緩緩開了口:“丫頭當真喜歡穆兒?”
我抿唇不答,垂了頭,故作羞澀的模樣。
她嘆口氣,閉上眼睛,忽道:“罷了罷了……丫頭哇,我不管你真心究竟如何,以後,不要恨姑姑。”
我心神一跳,思緒頓凝。想了半日,我遲疑出聲:“姑姑這話怎解?”
姑姑笑而不答。我等了許久,仍不見她作聲,抬眸看去時只見她膚色柔媚,眼眸閉得緊緊,好似熟睡的模樣。只是那映在眼皮上的淺淺睫影卻在燈光下似脆弱的蝶翼般輕輕顫動著,一瞬,竟有瑩潤的水澤穿透那又密又濃的睫毛流了出來。
我心下困惑,欲伸手去為她抹淚時,她卻拉住我的手,揚唇一笑。那笑意悲涼蕭瑟,寂寞孤獨,帶著說不清的傷和痛,瞧得我心下傷感。
“丫頭,若你被一人騙了二十多年,為了去愛他,為了讓他愛,做盡了世間惡事壞事骯髒齷齪事,可是到頭來他將死時卻回過來告訴你:傻瓜,你好糊塗啊,我這輩子愛的那個人她早死了啊。你說,若是你,你該如何?”姑姑睜開眼望著我,淚水洗過的眸子清明若秋水,帶著孩童一般的明澈求知、無辜純真。
我有些無措,卻恍惚又有些明白。
我認真想了想,言道:“或許,能愛一個人二十多年,也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