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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思考。”這種詭異的場景,一般人接受不來好麼!
“思考什麼?”
“思考……奴婢這個時候是不是該抱住殿下大‘腿’,高喊‘奴婢不敢勞殿下大駕,請殿下不要折煞奴婢了!’比較好。”衛茗托腮,一字不漏將心中所想托出。
“衛茗,有時候你少想一點,你我都能輕鬆愉快很多。”
“由不得奴婢不多想啊。”衛茗攤手,“就算殿下是自願的,落在旁人眼裡奴婢那也是使喚殿下的主兒,萬箭戳心的死罪來著。”
“既然如此,你可以衝上來抱我大‘腿’了。”景雖順著她的話,自顧自地點頭。
“可是……”衛茗涼涼瞥了他一眼,一個轉折:“這兒沒有旁人,既然殿下樂意,奴婢何苦要委屈自己?”
“我不樂意。”景雖簡單明瞭給出了心頭的想法。
衛茗挑眉:“奴婢見殿下扛得十分歡快來著……”
“但比起這個,我更加不樂意……”……不樂意看著你,笨重地抱著兩隻大桶,一步一掂地往前走,活得那樣努力而辛苦。
“嗯?”
卻見太子殿下似乎並不想繼續說下去,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竹篩,使喚道:“竹篩你自己拿。”語罷撈著兩隻木桶輕車熟路往水源處走。
“……”話說到關鍵點就打住是要鬧哪樣啊!
衛茗咬牙摁下被他吊起的好奇心,怨念道:“殿下,據說被奴婢伺候過的人都沒有好下場,您做好覺悟了麼……”
太子殿下停步回頭瞥了她一眼,刻意學她掂了掂手中的木桶,不答反問:“衛茗,依你看,現下到底是誰在伺候誰?”
衛茗頓時悟了——敢情太子殿下無事獻殷勤,打的是這個算盤!
畢竟,哪有主子幫下人做事的?
一念及此,衛茗頗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太子殿下的“殷勤”,經過樹幹時,無意識地抬頭瞥了眼。
哪知這一瞥,當即讓她愣在原地——經過歲月沉澱已顯滄桑的樹皮上,已落下了嶄新的兩道劃痕,一高一低。
衛茗恍然大悟,原來方才他貼近自己時,僅僅為了在她頭頂正對的樹幹上劃線,哪曉得自己這般沒出息,竟在與他咫尺相隔,氣息幾近相通的剎那間走神,徹底忽略了他的動作……
定睛一瞧,高的那道旁邊一如四年前,刻下了一個“雖”字,字跡蒼勁有力,一眼便可窺出下筆者是何等的底氣十足。
一瞬間,記憶又回到四年前,她叉著腰指著那個歪歪扭扭的“雖”字笑嗔:“小雖雖,你的字好難看。”
十二歲的少年默默瞪她一眼,一臉不甘心地回道:“反正我三年後會超過你,無需寫那樣工整,歲月會替我抹掉它!”
哪知歲月不曾好心替他抹掉,反而抹掉了她的名字。
偏上的那一道舊刻痕旁,淺淺的“茗”字早已被樹皮上的苔蘚覆蓋,就彷彿她這個人,從他生命中一點一點淡掉,從來不曾出現。
如果不是這棵大樹,又有誰還記得,四年前,他們曾在這裡,留下只屬於他們的記憶?
既然已經淡掉……“為何又要重新開始呢?”衛茗喃喃自語,伸手‘摸’了‘摸’那個蒼勁的“雖”字,刻痕邊緣的樹渣刺進手指中,留下一點點刺痛。
如同回憶。
——“我是衛茗,這裡的掌飲,你呢?”
——“……雖。”當初十二歲的少年顯然還不擅長撒謊,姿勢有幾分僵硬地指了指自己:“我的名字。”
“原來是‘小雖雖’啊。”她自顧自給他安了宦官一樣的稱呼,不意得到少年一記不滿的眼神,本以為他會出聲阻止她這樣稱呼他,哪知他只是抿了抿‘唇’,默許了她賦予的稱呼。“小雖雖是哪個宮的?”
“明月宮。”他十分誠實地報上了自家宮殿名稱。
“原來你是皇后娘娘宮裡的!”她‘激’動地抓住他的手,“聽說皇后娘娘人超好,待人又溫柔,在她手下辦事一定很幸福對吧?”
“嗯。”他點點頭,聽到她對自家孃親的稱讚,景雖表示十分受用。
“可是……”她原本表情豐富多彩的臉一沉,“聽說娘娘病得很嚴重,大家都說娘娘活不過……”
“不會的!”他‘激’動地站起來,義正言辭打斷她:“她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她不明他‘激’動的源頭,只以為是因為皇后太得人心的緣故,於是拍拍他的手背安慰道:“嗯,皇后娘娘積了那麼多善德,一定會福澤萬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