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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也在發愁,錫州特產送了個遍,他這裡也真沒什麼好尋摸的,青松一來問要置辦些什麼,他就擱得書攢起眉頭來。
腳底下還穿著明沅給他做的棉鞋,又厚又軟,雨雪天氣俱都不怕,腳往裡頭一蹬,就跟踩著雲朵似的,他住在書院中別無它物,光是明沅送來的東西,就能放上滿滿的一箱子了,衣裳鞋子襪子香包,還有扇套兒三事荷包袋,除了貼身裡衣不曾做過,旁的都齊全了。
青松見著少爺半天不展眉頭,咳嗽一聲清清喉嚨:“要不,買付頭面?”這個少爺讀書有著用不完的聰明,可到要討小娘子歡心了,便老是買些千奇百怪的東西,胭脂頭面不見送送些個竹器漆盒。
越是這麼著,青松跟綠竹兩個便越是覺得顏家這個姐兒好,事事周全,連著新年下人都得著兩套成衣,他這會兒身上穿的厚棉褲就是顏家送了來的,到哪兒挑得這樣好的岳家去。
“她不少那個。”紀舜英見明沅的次數不算多,卻知道衣裳首飾她再不缺的,既要送,就該送些,她沒見過沒用過的東西。
青松聽的這句兒翻了個眼兒,寫那些個淫詞豔曲兒的也是書生,自家的少爺也是書生,怎麼兩種書生半點也不相同,兩個人正大眼對著小眼,外頭綠竹進來了,自懷裡掏出一本薄冊子:“少爺,新詩印出來了。”
紀舜英伸手接過來,下角印得小小一朵梅花,封面上一個字也無,是梅季明的新詩,偶然聽見有人談論,這才叫綠竹到書肆裡頭去買來,翻眼見著頭一句“錦帳低垂掩雲屏”,他“啪”的一聲把書扉合上了。 明沅幾個由安遠伯夫人帶著往拙政堂去,這一路無人說話,相互挽了手,緊緊挨著過得虹橋,安遠伯夫人見著幾個小娘子垂了頭一聲都不敢吭,倒寬慰她們一聲:“唬住了罷,這等醃髒事汙了
你們的眼,好歹也算訂了親的,往後經的見的多了,就不怕了。”
她笑晏晏說得這話,幾個姑娘俱都對視一眼,明洛往明沅臉上一掃,各各都不接這個口,這事還不出格,依著她們的教養,那是把天都戳了個窟窿了,難不成還有更不規矩的事兒?
明沅還只垂了頭不言語,明洛怕她是真個嚇著了,跟明湘兩個,一邊一個搭了她的胳膊,等往桌上坐定了,安遠伯夫人要茶要水,又來問幾個姑娘吃喝什麼。
母親嫂嫂俱不在,鄭辰很該頂上去,她年紀也不小了,該有個主家的模樣兒,可她卻只呆呆站著,不叫她坐,她都不知道坐下。
索性她身邊跟著兩個大丫頭,扶了她入座,又替著分派活計,上得茶再上點心,此時誰了吃不下,才剛在暖棚裡頭已經吃過了,這會兒面前擺得兩三個食盒,主家沒來,誰也當了動,便是能動,也沒這個心思動。
屋子裡頭設了繡幛,燒了地龍,一屋子擺得香花,小娘子們腦子裡卻還想著那事兒,這個楊惜惜可怎麼著?
這事兒說到哪兒去,都是她品行不端,她能跟曹霆見得幾面兒,又是撲又是抱,自家把身子貼上去……後頭的話,她們羞的都沒臉去聽,這哪裡是好人家女兒的行事,連著外頭那些個賣唱的都不行這等事,人家賣的是嗓子。
明洛倒還稍好些,握了茶杯子遞到明沅手裡:“六妹妹暖暖手。”她也自悔問得那一句,怕是那句話把她給問的怔住了,這事兒說是無心確是無心,可若要說有意,那也是真的有意。
那許多路偏偏不挑,怎麼單往那頭走過去,可話也不是三姐姐挑起來,偏偏是明沅,若不是她說臘梅,只怕曹霆得手了,也就扔過到腦後去了,楊惜惜叫人壞了身子,有苦也沒地方吐。
難道鄭夫人還能為她作主,去跟曹家要一個說法,連著曹夫人那話音聽起來都不善,若不是真個撞上了,她會說拿銀子買丫頭的話?若真是個丫頭,曹霆心裡惦記,也不過一句話要了過去,若不惦記,鄭家也再沒有她的存身之處,發賣出去也已經是破了身的,給人牙子,人牙子且還高興,這些個經過事兒的,或租或典,都有好處去。
明沅接得茶盅兒,掀開茶蓋聞得一股子桂花香,泡的是桂花雙窨,上頭飄著幾瓣碎金,明沅啜得一口,嘴裡嚼了桂花沫子,嚼得舌尖微微發苦,這才把她桂花沫嚥了下去。
明潼為甚找上她,她心裡明白,一來她年紀最小,二來另兩隻怕事發了也要露出驚惶神色來,再有第三,她自己也說不清楚,什麼時候跟這個三姐姐就有了一點默契,她遞個眼神過來,明沅就知道她的意思。
既能接得眼色,又能持得住不露出馬腳,也只有她一個能辦,可這到底是害人終身的事兒,明沅心裡明白